“ 茶饭不思,苦苦的等待 ”
白天的太阳太毒辣,广袤的土地受到无情的炙烤,空气里泛着尘土陈旧的味道。南孚独自走出了邮电局的院子,沿着路向右行,打算找一家饭馆先填饱独自再说。走个两条街,就是老城的东门大街,街上全是商铺,有饭店、衣服店、杂货铺子。南孚直奔一家小门头的包子店,老板是南方人,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他很热情地和南孚招呼:“小哥,想吃点什么?”,南孚一听就知道外来的店家,话音里全是南方口音。小店里因为过了饭点,吃饭的人数不多,好几张桌子都是空位,南孚捡了靠门的一张小桌子坐下。店老板给南孚推荐了一笼葱肉大包和一碗鸡蛋汤。南孚三下五除二地把包子和鸡蛋汤吃完了,累了一天了,这顿饭太香了,越是饥饿饭越香,浓浓的酱肉和鲜美的蛋花,让南孚回味无穷。
南孚回到宿舍里独自呆了一会儿,看看院子里夜色,在高大的梧桐笼罩下,显得更浓了,只有一个电灯泡子,挂在大树底下。自己躺在床上静静地理理纷乱的思绪,已经很有困乏的感觉了。
南孚自己的短袖上衣被汗水泡过,贴在身上粘粘的,很不舒服。不知过了多久,南孚进入了梦乡。在梦里,南孚见到了务农的父亲,梦到父亲干巴巴站在农田里朝他傻笑,好像很多话说又说不出口,嘴里嘟嘟噜噜,南孚心里着急,梦却醒了。
南孚知道又做梦了,知道家里经济穷困潦倒,因为供自己上学两个姐姐辍学在家打工挣钱,知道老父亲担心自己外出求学工作的焦虑心情。所以南孚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的考好学校好专业,无论在中学还是大学,南孚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矛。南孚就是为了争口气,让老父亲在村子里扬眉吐气,活的像模像样的。
因为南孚知道父亲心底有一个深深的心事,这个心事就是自己哥哥的死。南孚有一个哥哥叫南沉,比南孚大14岁,在南孚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南沉在老家房子里死了。当时南孚年龄太小,事情发的突然,听别人说是自杀,到现在南孚还是不相信哥哥是自杀的,好好的人,没有什么征兆,怎么会自杀呢?
南孚记得是1985年的春节,大家都还沉浸在节日气氛里,农村过年没有太多的娱乐,当时的农村还没用上电,也没有电视机,年轻的人整个冬闲季节,也就是打扑克来消遣日子。因为家里穷,南沉是家里的长子,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初中上完就下学了,家里托关系赶紧学个手艺。农村人根据自己孩子的条件,来选从事的行当。如果力气大的就学建筑,力气小点的就学木匠,不愿意出力气就学做个小买卖。总之农村里不养闲人,都要学点手艺挣钱来贴补家用。南沉的身材和力气在农村占个一般,但是人很聪明机灵,学东西一学就通,在附近村里干木匠的很有名气,一个冬天挨家挨户都有活干,木匠活干的好,价钱又不贵,南沉说话时嘴又甜,所以来南家求活的人络绎不绝,十里八村的人都有来的。
就是南沉风生水起、越来越红的时候,却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事情。按照农村过春节的风俗,关系近的人家互相宴请。大年初三的早上,家里的早饭都做好了,就差南沉一个人了,父亲以为南沉和朋友玩扑克玩得时间长睡过了头,就让南孚去喊南沉吃早饭。
南沉独居在挨着的一个小院,三间老屋,破旧低矮,篱笆隔着的围墙,没有大门,只有两扇木门的房子,可以看出贫困的家境,农村里这样的贫困家庭很多,因为人多收入少,刚刚实行联产责任制,分产到户不久,经济还不发达,家家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
冬天的早晨,地上铺了一层霜雪,寒气逼人。南孚站在院子里对着窗子喊了几声哥哥,没有回音,以为南沉没有听见,就走到门前用手推了推门,门在里面上了门插,推不动。
南孚个子矮,够不着窗子,只好回去如实告诉父亲。父亲让几个先吃饭,自己出了门亲自去喊南沉。在院子叫了几句,没有动静,房门也推不开。父亲只好趴在窗子上又喊,继而没有动静,从窗子缝子往里看。看到南沉背对着窗子,赤着上身,跪倒在床帮前的地上,没有一点动静。父亲吓了一跳,慌忙用手扣着房门,把门给顶开了,喊了几声南沉还是没有回音。用手一摸南沉,身子冰凉冰凉的,脸色铁青,脖子里系着绳子,早就没有了气息。
父亲脑子里一片空白,看到南沉在屋里死了,不知如何是好。南孚和家人正吃着早饭,父亲把母亲喊到一边小声说南沉出事了,小孩子不要去那个院子了。后来,到了中午,南孚知道南沉死了,等他去的时候,院子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还有穿警服的公安人员。因为南沉死的时候,是在春节,影响很大,在南孚幼小的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以后的很多,南孚一家子过年,都很闷闷不乐的。
又过了十年,在南孚上邮电大学期间,一次偶然的机会,父亲才给南孚又提起了这个事。
通过父亲的回忆,南孚了解到事情的经过。父亲打开门时,就意识到一种不祥之感。看到南沉跪倒在窗前,大冬天的上身光着膀子,脖子里缠着绳子,很奇怪的绳子。长长绳子在房子的中梁和床腿上都打了绳结,绳结很结实,显然是起到固定的作用,绳子中间留出的绳扣套在南沉的脖子上,在南沉的背后系着两个发力口,分别套在南沉的手腕处。这样复杂的绳扣,把当时的侦查员和法医都难倒了,没有祖传的技法,很少会这种绳子的打结方法。
三位公安人员先听了村干部和父亲关于南沉生活、交往的介绍情况,问对这事情是什么看法?村里的支部书记赵书记是村里老干部,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干了几十年了,给公安说:“南家人在村里世代种地,家族不大,一共十多户人,都很本分,人人都很勤劳,与邻为善,也没有和邻居闹过纠纷。村子里近几年没有发生过案子,1983年严打时,村民没有违法犯罪的。我在支部书记的位置上干了30多年了,更是没有发生过杀人的案子。”公安人员一边听书记说话一边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又问默默无语的父亲有何想法。父亲没有见过公安,也没有经历这种事情,很紧张,语无伦次。反复说:“大冷的天,过年时好好的,怎么会光着膀子死了!还用了那么长的绳子?”公安人员中有个年龄大的,姓马的队长打断父亲的话:“你说说南沉干木匠的情况,其他的你不要担心,我们公安机关会调查清楚的”。父亲把南沉初中下了学以后,为了多挣点钱学木匠活。考虑到农村的木匠活多,在谁家干活谁家还要管饭的好处,南沉心里知道家里穷,底子薄,有没其他的好出路,所以很乐意干木匠。在学习的过程中,南沉狠下功夫,有时候研究老师父的技术活,自己弄不同就不睡觉,费再大的劲也要弄通。和师父在一起,苦活累活南沉争着干,所以领着他的师父也很喜欢他。南沉干活时肯下力气,嘴巴又甜,主户们也都喜欢他,没有因为木匠活和主户闹过纠纷。
三个公安人员和村干部、村里的很多村民谈过话后,安排父亲把哥哥的尸体处理好,把出事的房子锁起来,说是回局里给领导汇报研究后,两天内给死者家属回话说结果。
公安从村里走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十二点多了,父亲忍着老年丧子的悲痛,叫了几个近邻居,把南沉的尸体用他平时用的被子裹起来,趁着夜深人静,远远选在南家老坟地的一角,草草地掩埋了。
就是因为绳子打结的古怪之处,很多人认为一个在背后打结无法独立完成。所以在南沉的死亡原因是他杀还是自杀,村里人议论纷纷,农村里到了夜里本来活动的人就少,出了死人的事,串门的人就更少了,胆子小的村民夜里都不敢上厕所,连大人都把尿罐子放到屋里,小孩子更是早早的就钻被窝里睡觉了。
等待公安结果的两天时间里,村民私底下猜测的事情的结果,各说不一,纷纷扬扬;于南家人而言更是煎熬,茶饭不思,苦苦的等待。
文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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