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士祥和小伙计提着合盘把菜送到德宝家的时候,所以人员已全部到齐。他们在裁缝部后的通间里合计着,这间屋里有煤炭炉子,电视机也在这里。德宝对虎子说:“要不你先给广东的朋友打个电话,问问他有这方面的办法不?”虎子很快拨通了电话,“胡老大”听虎子说完,不以为然的回道:“这还不简单,底下铺上塑料布就行啦!”这个答案大伙似信非信,但却是有道理的。可北方的土壤和南方有天壤之别,沙土地这样简单的处理大家都不放心,于是把目光又都转移到了家信和二柱子身上。他俩有盖屋的经验,特别是对屋顶防漏层的处理有他们自己的办法。家信吸了口烟看了看二柱子说道:“我说还是老规矩,在底层打五十公分的混泥土,四周慢坡砌上墙,然后再挂上水泥皮子,看看这样行不?”大家对这个提议都赞同的点点头。
德宝招呼大家喝酒吃菜,酒桌上的气氛立马活跃起来。德宝说:“这头年里也没多长时间了,再说这天儿也不准头,要干得抓紧!”建国接过话茬:“这雪要一下,头年里就什么也弄不成了?”坐在一旁的虎子见这些叔们都这么尽力的帮自己,真有点感激涕零,他殷殷地说:“叔,恁说咋办就咋办吧!”德宝邀大伙端起酒杯命令似的说道:“明天我和建国就去拉白灰,家信和二柱子把建筑队的人员都叫上先去翻土,虎子让推土机在鱼池待命。咱争取一天把混泥土打上。干!”酒是好东西,能让庄稼人的心头燃起希望的火焰。
第二天家信和二柱子集结了建筑队的所有人员,用地排车往坑了运了一级地的好黄土,等着德宝他们拉来散白灰拌在一起,再用推土机来回的碾压结实。天上乌云密布,地上人欢马叫。推土机更是“突突”的冒着黑烟,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遍又一遍、一层又一层的碾压着。一直到半夜,人们稍微闲下来才感觉到寒冷的西北风直往脖子里钻,忙都躲到敞屋里去避风。等推土机开上坑沿,德宝和家信他们在坑底用铁锨撅了几下,那里还有动静?整个坑底就像一块石板,结实的让在场的人都满意的点着头!虎子高兴的在地上蹦了蹦,忙拿出烟来挨个让。德宝看大伙都冻得竖起衣领子、缩着脖子抄着手,大声说道:“大伙都回吧,士祥叔那里羊汤随便喝。”大伙早就等着招呼了,此时见德宝发话,忙都拉着地排车说笑着往回赶,拖拉机、推土机跟在后面,刺眼的光柱照着这群憨厚朴实的农民的身影!
其实德宝在早上出车的时候就给士祥打了招呼,要他傍黑再熬出一锅羊汤来,另外再多准备点菜,估计夜里得加班。所以“如意饭店”门前的灯一直亮着,扑鼻的羊汤香味隔着紧闭的门缝也能嗅到。四秃子不能干重活,喂完猪抽空到地里去了几趟,回来在饭店里帮着忙活。直到把所有的人都伺候走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猪圈。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从窗户往外看前院的屋顶上和院子里已是白茫茫一片,鹅毛般的雪花正无声无息的飘落着。四秃子忙侧身起床,打开房门,还好昨天猪圈里都铺了厚厚的麦秸,大小猪趴在上面暖呼呼的正睡着,听见动静,以为猪食来了,都精神奕奕的抬头看着四秃子。四秃子自豪的抽着烟说道:“都给我等着,我上那院里给恁弄吃的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啪”大门的声音。原来杏儿已用小推车把热腾腾的猪食送来了,四秃子忙卸了门嵌子,接过手边推边说:“这滑滑擦擦的你咋推来了?等我回去推吗?”杏儿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疼爱的跟在后面用手轻轻拂去四秃子肩上的雪花儿。这是农村妇女最普通、常见的一个动作,却突然使他心头一颤,这种细腻、温柔的感觉,四秃子似乎很久没有感觉到了。两人一人一个院子,天天不分昼夜的守护着猪圈,难得圆一次房,而身处壮年的他怎能没有那方面的需求,特别是夜深人静时,自己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被窝里更是怀想那种酣畅淋漓的激情和释放。此刻杏儿这疼爱的一瞥、一佛, 瞬间唤醒了四秃子体内最原始的欲望。他放下推车,转身喘着粗气,痴痴的看着杏儿,然后坚定的把她拉到屋内,并随手带上房门。看见了熟悉的猪食车,闻到了猪食味,猪圈里的猪都争先恐后的等在栅栏门口,“嗷嗷”的叫个不停。
年前的党员学习班建国做为“预备党员”也参加了学习。全村二十多个党员一多半都姓王,而且老病咳嗽者具多。按照王顺义的逻辑是不主张发展新党员的,这样他的党支部书记的宝座才更稳当。即使迫于压力发展一俩个,也是物色平时对他死心踏地、并且对他不构成任何威胁的角色。今年要不是大凤在村委一天到晚的催促,建国想走进党员学习班,恐怕还得再修炼几年才行。所谓的学习班,就是每天上午这些村内的精英聚在村委会围着个劈柴炉子抽烟、喝茶捣屁壳子,熬到中午还有一碗猪肉炖白菜粉条子。赶上管区主任下来检查,就找个人拿出文件念念,做做样子而已。老书记虽然秉性耿直,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没有了当年的血性,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抽着老烟袋等着饭点。
头几天下过那场雪之后,天一直阴沉沉的,路上的雪被踩实了后越发显得湿滑。这不王顺义正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一块梧桐树杈子上的雪不偏不斜的正好落在他的棉帽子上。王顺义骂骂咧咧的把帽子在腿上来回的甩了几下,心想道:奶奶的,天热的时候桐花落在我头上,以为会交桃花运哩!可什么也没有。今天这块雪又落在我头上,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哩?心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脚下一滑,王顺义两手挥舞着一腚蹲在地上,他慌忙环视四周并无一人,忙麻利的撑起身子,拍拍腚上的雪气急败坏的朝村委会走去。
走进村委会,见屋里已是乌烟瘴气,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咱不能天天光在这里胡吹海防啊?咱得办点实事,都回家拿扫帚、锨去,咱把街上的雪都清了,省的老少爷们走路花花擦擦的。”不干活冻得抽不出手,干起活来热的解开棉袄扣子,抹掉棉帽子感觉还真特别舒服哩!王顺义心情高兴,破天荒的叫顺昌在门市部里提了几瓶老白干、二斤花生米,在村委会里还有白菜、豆腐炖五花肉,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偷喝了一次酒。因为镇政府有明文规定,所有党员干部在党训班学习期间,是不允许以各种名义、各种形式喝酒的。
路好走了,天上的云彩也变成了瓦块状,年关临近,孩子们都放假了,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日早晨,王顺义喝完汤急急的往村委会走,却看见顺昌的门市部前围了好多人,走近一看,原来一位面容憔瘦、胸飘白髯的算卦的先生正在给建国娘看面相。王顺义皱着眉头说道:“都什么社会了,还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快走吧,一会儿镇里来人看见就不好办了!”他又看看建国娘说:“老嫂子,不是我说你,这建国刚当上预备党员,儿媳妇还在村里当会计,你怎么领着头子整这事呢?”说完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建国娘脸红一阵白一阵坐在板凳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想掏钱离去。只见哪位算命先生轻轻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我分文不取。只是有一言相告,刚才那位先生印堂发暗、双目浑浊,五官走位,说话含混不清,年后恐有疾病缠身,望好自为之!”说罢起身拿了幡旗,慢悠悠一路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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