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花枝春满与天心月缺
天空上刚圆之后又渐减的月,是多么缺损?我若一看到它,就会止不住地伤悲!可是那山坡上,那河岸边,那碧草丛中,若有纷纷怒放的花儿,又是多么美!
我把这两种事物,和我的两种心情,都拿回家,一齐地告诉我的母亲。逢见问题的时候,我总是首先想恳请她,想让她给我开启智慧!
母亲说:“是呀,既然残月不好,你为什么总是不能往事情,那残缺的一面去少计较?既然花枝春满好,你为什么不能往事情,那美满的一面去多着眼!”
母亲的指点很对。从哪里到不了地狱之下?从哪里到不了天堂之上?啊,以前我本以为,有的地方,只有那自由自在的灵魂才能够自由抵达,因为灵魂它能够脱离了物质,单凭着自己的理想去驰飞。
现在看来,在这现世之中,在这厚重的土地和距离之上,肉体竟然也能够如此寻常,也能够如此地自由自在,如此地徜徉悠然。
就一如我眼前的这棵梧桐树,我虽然圈了院子,挡了围墙。那树梧桐树上,还是有的花刚刚孕成了蓓蕾,正在翩翩盛放,有的花已经开过,正在一片片坠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桐荫里已住下了好几只小鸟,我正盯着梧桐,出神地看,出神地想,它们里的有一只却已经一飞冲天。
2翡翠
不要炫夸你的坚强,因为你是石头!因为你永远发不了芽,所以也不要奢望你的温柔!从不去埋怨你发不了芽,是因为你没有生命,又怎么能懂得这世间尚有忧愁?不要说你是一块翡翠,翡翠比普通石头玲珑,它就是一块硬度更大,更没有温度和心灵的石头。如果你能有一点点心灵,有一点点思考,即使你不论你,还会顾及别人,这一切就都能重新推翻,重新酝筹。
3风和花儿
虽然明明白白,极知道你对我少的是成全,多的是摧折。但你既是风,我既是花,花必擎风,风必在花的树里踢踏。宿命如此,天生如此,于你于我又能奈何?你之于我虽然是大许的摧折却也有少许的陪伴,我之于你虽有大颗的眼泪,却也获少许的庇荫。况这一路走来,分分钟有你也有我。纵有远方在望,纵有啼莺在唤,你让我如何含忍,如何割舍?如若你风儿还是要再吹,花儿就情愿和你一齐摇摆,一齐在那双心儿上荡秋千,哪怕再一齐粉碎。
4明月的怨
既然我就罩在你的天空,多想把我的光,我的亮,我的皎,我的素,把我的一点点婆娑,一点点朦胧,尽都给你;每一分每一毫,每一丝每一缕,每一个点滴都是我的魂灵。可是你却不仰起头,不伸开手,不张开胸,不张开口。不是我不给你,你为什么紧闭着,连一丝缝儿都没有,你为什么连我的一点投影,都不能简单接容。我只能做我远远的明月光,你只能做你冰封的大地,我们近在咫尺,却又这么遥远。我对你怎么能不幽怨,我抱怨你最不该没有眼睛和心扉。
5太阳
太阳从来都挂在天上,从来都没有掉下来,但她对万物的爱,却是真情一片。你看她是不是把每一个吻都印在了花朵之上,她是不是把每一道光芒,都用来去温暖禾田?
6每一天
每一天都努力去写一些字,不是为了累牍成书,只为了每天有事可做,既能挤去大不必要那么长的空闲,也能收获到想要的意义和趣味。
每年春来,都会去种一些花儿和树,不是为了果树结珠,给我富贵,是为了花儿照亮我的眼,葱茏欢娱了我的心。
不求累牍成书,不求花满成园。但你只要每天都去做一点,却会积成书,却会满成园。年年日日都如此,那里边的风光自是无限。
7养蚕妇
春风里我采桑,春天里我养蚕。我把桑林里的石头磨光了,我把桑林里的小路走旧了,春雨里我也忙忙碌碌,寻不得一寸闲。
但只要能看见蚕姑娘变白了,变亮了,变得白白胖胖长大了,我的心就有了感应,心就变得异常温暖,异常柔软。
哪怕我看见你一日,看见你一瞬,只看见你在静静悄悄地吐丝线,也没枉了我这一世蚕妇,把我为你承受的所有苦,都变做了甜。
8温室里的花朵
在那温室里的花朵,如若能朝朝盛开,便不是仗着天气的温暖,而是仗着你胸膛内的柔绵。在你的胸膛里,有一颗惦记着它的心,藏了一个呼唤着她的灵魂。
9昧
你那么高高如梧桐,我这么矮矮如蝼蚁。遇见你我才有了许多,解不开的结和谜语。你何尝不可以把迷面简简单单地告诉我,但你却毫没有办法,为我寻找回只有深信没有询问的那一缕缕灵犀。
那么长的岁月,那么遥的距离,往事已随风,你既返不回起始,我也就无法终止,每当我想起一遍,我的长裙就会一千遍一万遍地旋转,这当然不是我的理性,也不是我的理智。
只因为我无从归依,多愿你还象从前那样,虽然不够圆满,不够温和,不够甜蜜,却也能古井无波,却也能平静,安心,却也能淡淡地欢喜。
10花儿凋零
花儿离开枝条,是因为园丁不来护它,柳絮落入闲水,是因为小船不来载它。花凋谢后变成泥土,原不值得炫夸,只是你那想与花终日相看的梦,从此后也将变为烟霞。
11风
你看我是豆荚花的样子,我就是豆荚花的样子。你看我是葫芦瓜的样子,我就是葫芦瓜的样子。
你以为我就在这里,是你用手狠狠地把我抓住。可每当你一抬头,却又亲眼看见了我还在那里。
当你觉得是我逃逸了,当你一低头,我又分分明明还仍然被你紧紧地握在手里。
你明知道我说的都是谎话,可你又不得不对我以深信。既然不可信也必须信,你纵有多少悬幻,还不如一丝儿也不去怀疑。
如果你当我是一丝我就是一丝,如果你当我是千缕,我也就还是千缕。虽然你注定我在这里,我偏注定也会在那里!
如果你既见了我在这里,又见了我还在那里,这就说明了,我是哪里都会存在,不定得只会在一处。
12啼鸟声声
小鸟儿为了获取春天里的第一缕芳信,她就终日厮守在花苞上。静静地等,静静地待,一歇息也不愿歇息。
待那花骨朵伸开了一瓣,两瓣,丛林里才腥红了一朵两朵,她就迫不及待地去做幸福王子。她就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顾不上了,因此,花开大片的时候,恰是声声鸟语。
13满目春花
眼看着满目春花,也知道春色终日流淌,我不需要那么多,但我却想在这么多里,找寻到那朵最美丽的,然后再把她簪缀在我的衣袂之上。
不要怨我迟疑,不要怨我摇晃,远看来她们红云一片,近看来她们一模一样。我真的好不踌躇,我真的好不迷茫。
如果我折下这一枝,我害怕那一朵才真正会心儿向我,如果我折下了那一朵,我又担心惟有这一枝,她才真正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溢彩流光。
如果我只把眼睛停在事物的状貌之上,就会错过了它内里面的质朴,坚韧,谦逊与善良,谁能借我一双慧眼,让我把他的今日和未日,来鉴看个仔细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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