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就如同戴了一付铁嚼子的牲口,在黑土翻滚的春天,绷紧了对未来的希望。揪耳的鞭子,奋起的蹄踠,与这纠缠不清的桦犁,在周而复始的田野里,播下希望的种子,收获上苍赐于我们的秋后微笑和渐行渐老的生命岁月,一年又是一年。。。
收工的那天,己是农历腊月二十,尽管寒风己让人冻的鼻涕横流,但终究是解放了,终究是可以离开诅咒过无数次工头之地了,先人板板、或许工头也听惯了这种不满,那平时奸笑的脸上也稍带了几份要回家的满足。毕竟是回家了!去他的那些水泊蓼儿洼吧。我们不是好汉,只是为了生活才这样来了去了。
还清楚地记得那是夜晚,几百号人哟,兴奋的嚎叫响彻在这荒野的沙漠,连同扔进篝火的破棉袄,噼里啪啦,把塔克拉玛干的天空映在一片烟火尽舞中。偏向西边的月牙,躲在沙丘的半边,清冷清冷,没带一丝故乡的安静与温柔。
我想,我应该是三月份来到这荒凉之地的,最初也不明白具体所干的工种,只是在听来招工的人天花乱坠的引诱下,和几个同为盲流的朋友结伴而来。阿克苏颠坑的街道己容不下我们的穿梭,人民商场转了几圈,工作人员己是在我们背影后面指指点点无数次了。好吧,肓流就盲流,啃着咸干的馕巴,咪缝着初春的太阳,一屁股颠在马路牙子上,等待着过往老板的挑选。在骂骂咧咧中,有人走了,有人来了,偶尔看看穿着时尚的美女,至到街尾那端,婀娜的身姿也是这帮来城务工的人的闲暇调侃。此刻,我突然想起了一群屠宰场待宰的牛羊,我想,我也应该是。
河南的肉头哥和四川的二麻子过来喊我了,说是有钱挣了,去沙雅县干活。走罢,有钱挣,管它去哪里!旱桥下水泥管道我又不是没睡过。一同上了工地车的还有个嗲声嗲气的南通张,断了梁的黄胡子下一张破嘴结巴的要命,几根翘起的胡须道也象清晨爬出窝的沙鼠,在听他吹捧江南水土人情时,口水星沬子恨不得淹沒了整个苏州城。
九八年,我的脚丫板板哟,弄出了十几个大小不同的水泡,怪谁呢!后来二个大拇指甲盖盖也在高腰的解放鞋里找到了,那叫一个痛,黄胡子南通张调侃说更像冻透的小洋芋蛋,日他先人板板。还真像。
风是风、尘是尘,肩扛电缆手提铣。一日跑尽五十里的工作面己让人麻木了,胡须懒得刮了,脸懒得洗了,生命的意义仅限于笨拙的脚步和沙沙地声响。深入沙漠的队伍早己忘却了外面花花世界,天做被子地当床,吃过饭的铁碗也是随手扔在沙包上,下顿接上顿着吃!反正都是光棍汉,泛红的工作裤己烂的不能再用炮线丝缝了,算了,反正己是炎热难挡的八月,扔了光着跑,遮不住的丑陋,沒有异性,随它摇摆好了。这骚狂的八月,把所有的记忆都挥发在汗水的流淌和鼻腔的鼾声中了,
哦!差点忘了交待,我所在的这支队伍叫东方地球物理勘探公司,用大白话叫找石油、天燃气的队伍。后来沙雅县(新疆)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又恶恨恨地给赐了个外号石油鬼子,这也是工作时大家路过村庄后留下的闹剧,为此还差点动用了单位高层和本地乡镇领导的脸面,不过这是后话。
塔克拉玛干、中国最大的沙漠。它充满着神秘与诱惑。在祖国西北的边陲,更是承载着无尽的沧桑和神话传说。所以我也来了,不仅仅是为了生活,盲流的心中也怀揣着探知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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