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前面的话
过去的,如果真的能过去,那么,我们就学不会成熟,也不就会沉默不语了。
中国,北京。
2012年1月13日14点,离过年还有10天。我站在北国的雪地里,微微的抬头望着飞行在雪花中南下的飞机。
在我的头顶上,洋洋洒洒的是纯白的雪花,温度已经降到零下15度了,但我身边仍站满了人,个个穿得跟我一样臃肿,裹着个大羽绒服,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双手戴着手套,裸露在外头的只有一张苍白的脸,用双手捂着,只留有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我没有戴手套,三年来我一直和余佳公用一双手套,那是一双保暖粉红色的兔毛手套,买的时候,我本要选黑色或灰色的,但那丫头死活要定了粉红色,因此,这三个冬天我都戴着双粉红色的手套行走在北京的大街小巷。好在余佳喜欢穿红颜色的衣着,我身边有这样一个活鲜鲜的大赤兔,一双粉红色手套便不起眼了。
我戴着手套,把手放在外面,余佳把她的手放在我的口袋。后来我死活不愿意,她也觉得这样不好,她说我戴着手套,手套那么大,便不能放在口袋了,她一只手放在我口袋里依旧是冰冷的,她说她要握着我的手才能感觉到温暖。于是我们一人一只,共用我一个上衣或裤子的口袋。放在上衣口袋里时,她的手在我口袋了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我是从来不管她的,但放到裤子的口袋里时,我便狠狠的抓住她的手,防止她乱动,这时我会很严肃的告诉她,“别乱动,敏感地带。”然后她会嘿嘿的朝我笑。手依旧肆无忌惮。
现在这丫头走了,我把手套送给她。我说丽江应该也下雪了,还是把手套戴上吧,不然等你感冒了回到北京,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我身上流。没想到她真的抱着我流下许多眼泪,把我刚买的新衣服弄的脏兮兮的,那衣服贵的就差赶上给我老妈买的价钱了,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广告设计者,买件这样的衣服我需要多大的勇气。虽然我还兼着一份一月有千把块钱的编辑工作,偶尔写点文字,还能换几块钱。
当时看着余佳哭的那么伤心,我以为是被我深深地感动了才流泪的,后来回到湖南老家,过完年后的第一天,也就是大年初一,2012年1月24日,余佳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才知道那是诀别的泪水,于是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了。我依稀记得大年三十那个晚上,我躲在湖南老家的被子里与远在千里之外的余佳一起喊倒计时。她一声一声的老公叫的我心烦。我说媳妇呀,该睡了,过了今年我们就要走进恋爱的第四年了,未来还有几十年,你现在就老公老公的全叫完了,以后就会叫腻了,再说,世界末日来了,我们要好好珍惜。但她没听我的,继续在丽江的某个小被窝里喊着我老公。我不知道她到底叫了我多少句老公,我只知道后来我睡着了。早知道她大年初一会打电话来跟我说分手的事,就算把我这一辈子的睡眠都遗弃,我也要听她喊到地老天荒。
2012年1月30日,大年初八,妈妈给我准备好了衣服。她老人家头顶几根雪白的白发,在各个房子里窜来窜去,为我打包些小吃。妈妈笑嘻嘻的告诉我,她说这些小吃都是她精心做的,既然余佳要回自个家过年,就帮她带去,她肯定喜欢,还叫我别偷吃。看着妈妈有点佝偻的背影,我眼睛瞬间湿湿的,去年过年回家,我还信誓旦旦的说来年给她带个漂亮的媳妇回家,而今我要告诉她的,将是我不在北上了。
初七那天我就跟老板打了电话,说我不做了,工资奖金也不要了。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一向吝啬的老板居然同意了,说是过了十五就把工资和奖金打到我卡上,他还安慰我,说是现在的小伙子就喜欢弄这些破玩意,没事就喜欢玩失恋,工作也不要了。他说了很多,说是如果别处不要我,还可以回去继续上班。我默默的听着,在挂电话前还听到老板的感叹声:哎!多好的小伙呀,又被爱情给毁了。
这么长时间他没夸过我一句,没想到辞工了,一向凛凛不可犯的老板样,居然会夸我。我唯有在心里苦笑,但又想,老板怎么知道我失恋了呢,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嘛。或许,余佳过年前就跟老板说好了,又或许她也刚打电话辞职的吧。
2012年2月6日,元宵节。老板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在家悠闲了几天,还想不想回去工作。我咬了咬牙,半天只说了一个字,回。
那是在初八那天,我找了个借口,说是余佳想在家多待几天,估计要到元宵节才飞回北京,我说我也等到元宵过后再北上吧,也好多陪陪妈妈。我本以为妈妈会很开心的,没想到她只是噢噢的两声,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因为她的孩子是真的受伤了,她能感觉的到。因此我想离她远点,不要让我的痛蔓延到我最亲的人身上。
2012年2月9日,元宵过后的第三天,大雪纷飞,我坐在北上的飞机上。
2012年5月29日,我坐上由北京开往深圳的飞机。算是彻底了离开了北京。
在这110来天的日子里,我像所有失恋男子一样,必须一脸沮丧,除了工作外,我几乎不与人说话。5月25日开始,我连续游玩了四天,差不多重游了一回整个北京城,到处都遍布我的足迹,只是,不用显微镜去看,谁都不知道我也曾经在这块乐土上走过。我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旅游包,里面放满了香烟和威士忌,胸前挂个索尼相机。酒与烟,渐渐成为我生命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好像只要离它们远了,我的心就会隐隐作痛。我去了以前在黄昏里我和余佳一起奔跑的长城,那破旧与新添的砖头,犹如我美好并痛疼的初恋,我拿起相机,一一拍下。待回家看看,对比之前的,觉得风景依旧,只是少了个笑的相当幼稚又没心没肺的女子罢了。失恋也不过是屁大的事,似乎并不值得我那么伤心。
于是我又去了故宫,去了北海公园,我穿梭在北京这座古老的城池里,游荡在古味犹存的胡同中。很多个晚上,黑暗悄然的包围了我,当我从后海的酒吧中荡出来趴在栏杆上吐的稀里哗啦时,我才深深的体会到孤独的重量。我从未想过呼吸也会如此沉重。
可笑的是,我用这除此之外的时间赚了一笔相对于我而言算是富有的财产,它足以使我脱离这座城池,南下深圳寻找那个让我魂劳梦断的负心女子。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尽孝勤把银缸照,恐是相逢在梦中。现在我终于知道,晏几道是真的失恋了。我每天窝在家里写的惨痛回忆,每个字都取得了它应有的价值。Money的魅力,真是无穷尽,如若不然,那些梦断后的碎碎念,我又何须拿去与人分享。
2012年5月30日,程满携着媳妇小不点带我出门买了些生活必须品。在名后面加个满字,是同学之间比较亲切的叫法。程满是我高中同学,为人严肃,最见不惯别人的毛病。他是个严肃人,学习很认真,但成绩总是不尽人意。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他妈的我那么拼命的读,怎么考试还是不及格。我记得有一回英语考试,我没看试卷,只填了考卷上的选择题,得了31分,而程满写到铃声响,成绩却是30分。为此我不得不重新擦亮眼睛去看他,我想眼前此人,不是IQ低,就是脑子转不过弯来。
但我相当欣赏眼前的此人。
天道酬勤说的是一点不错,程满经过四年多的努力,终于可以自己编辑英文教材了。他开了个网店,把他自己整理的music资料和英文资料放上去卖,每月都有一笔可观的收入。他说这有两个好处,一是自己仍要学习,二是能维持生活。
我说我不想待在北京了,我要下深圳。程满说过来吧,他给我租房子。
2010年7月25日,姚糖糖在我QQ空间留了一条言。2012年5月3号,当我重新打开QQ空间温习余佳深夜里给我甜言蜜语时,突然看到了姚糖糖的留言,我停顿了会,脑子里好像想起什么,又接着往后看,然后我又迅速的翻到姚糖糖留言的页面,进她空间留了条言。
再后来,她加了我。糖糖是余佳的高中同学,2010年她来北京旅游的时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我想问问她关于余佳的事。
于是,我南下去了深圳,走上了寻找负心人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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