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明晃晃的刺眼,蹭亮的玻璃窗反照折射笼聚,灼心般的眩晕而昏浊。我终究是跌跌撞撞到了这高峨的楼层,记忆碎裂而鲜明,庄思明,每周必到慧妍雅集集会,这拐角处是必经出口。
手里捏着的尖刀沾了汗,但我心头莫名的安稳平静下来。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这是我现下所能想象到的最光亮的词汇。
扑簌错杂的鞋跟斩在地板上,迸发出干脆利落的起落声,踢踏,踢踏,益来益近。我甚至想象得到庄思明脸上那永远高贵轻蔑不可一世的表情,她永不会看清自己那一身肮脏卑鄙龌蹉不堪。
刀柄捏得很牢靠,刀身露了半截,涌动出一抹银色青光。我几乎已看到华贵冗重的裙角暗靡摇曳而前,我亦向前,朝向着那一刻天崩地裂生死交汇。
但是我的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嘴巴也被捂着发不了声,眼睁睁看着墨色裙摆一点一点消失于眼帘。
是霍司翰。
我瞪着他,用最凶恶狠毒的目光。我在沉默中疯狂挣扎撕咬,他亦沉默,却更紧紧的抱住了我。衣服的袖子、前襟上,浸染起一片血色艳红。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的刀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夺走扔下,我又踢又打又咬,他却不肯放松一点,只是在我耳边喃喃:“子颜,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我终于累了,靠着他的肩背,大声啕哭起来。
他轻轻抚着我的肩:“子颜,我知道你难过,但是怎么能这么发横子呢。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讲,无论是怎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帮你的。。。”
我却只剩虚弱疲惫,慢慢閤上眼睫。霍司翰,如果,我告诉你,我与你最爱戴的姨母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我在他的公寓醒来,手上吊着营养液。他握着我的手,笑容些微苦涩:“张姨刚才给你洗澡时,说你头发都已经打结,真成路边捡到的脏小孩了。我不过想跟你怄几天气,你却是动真格躲着我,真是好大的脾性。”我垂着头不言语,他伸手轻轻抱住我:“子颜,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伯母过世,并非你的过错。生离死别是人之常情,我们无能为力。一切都会过去,你会重新站起来,不管发生什么,我定陪着你。”
他的身体温热,蕴着皓润的温度,我的鼻翼间萦绕起淡淡的栀子花般的沐浴露的味道,有一瞬间,我觉得安心而踏实,然而下一秒,我的眼泪已簌簌又重新掉下来。
他回了新港,还帮着徐叔叔一起打理妈妈的身后事,我却像一只鸵鸟,独自逃到海边租赁的小木屋,把头深埋进翅膀里,浑浑噩噩逃避再逃避。我只让维恩找到我,听我说那些惊惊乍乍的疯话。他并不知道,我心中不只是难过,更是如深海般强烈的,那么多那么深的恨。
我腕上的两道刀痕吓到了他,其实我并不是想自杀,我只是难受,太难受,只有痛楚能减轻我的空落仿徨。但是他不听我的解释,他紧紧地抱着我,柔软的头发婆娑着我耳边,肩膀在不可抑制的颤抖。他把安妮叫到新港,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拉上所有窗帘黑漆漆的屋子里对我进行心理疏导,却终于叹气:“子颜,你太聪明。你想来已对我的程序我的暗语倒背如流,你窥测得到我的所图,我现在甚至已不能催眠你。”
她给我打针吃药:“我向来讨厌物理治疗,任何药物都有太多可知或不可知的副作用。可是,子颜,我再没有其他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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