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高考就像青春里的一纸书卷，它代表着高中三年的时光，也埋藏着青春才有的青涩和疯狂。
……
高考前一天的晚上，新城中学的操场上堆起了五米高的柴火，胡主任亲自爬上消防梯，点燃了篝火晚会的焰火。
“人不疯狂枉年少”
红彤彤的火焰向操场上空窜着，把操场上方的天空染成了火光一般的鲜红色。每个年少的心底也都被焰火点燃，窜出鲜艳的火苗。
三年的高中时光即将结束，每个人的心底或多或少都残留着一些无法抹去的遗憾和不能重来的后悔。但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个晚上，被风中的焰火燃尽，所有的不愉快都随着慢慢熄灭的火星子一起飘散。
林嫣靠在佳佳的肩膀上，周围的喧闹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只想享受眼前的宁静。
耳边不知道是谁突然唱起了《纸短情长》，然后整个班跟着唱了起来，再然后，整个年级的人都开始唱，老师也不例外。
“我真的好想你 在每一个雨季
你选择遗忘的 是我最不舍的
纸短情长啊 道不尽太多涟漪
我的故事都是关于你呀……”
林嫣面前的火堆还在燃烧，高高窜起的火苗前多了层水雾。高中三年的一切，就像一部没有暂停、不会倒带的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快速掠过，真实又虚浮。
……
站在熟悉的教学楼走廊上，看着教室里的桌椅被清空，黑板上、门上贴上高考的注意事项，林嫣突然感觉有些恍若隔世。原来，三年的时光真的很短，当初为学长学姐腾出教室的自己，现在已经站在了高考的考场上。
看着手上那张小小的准考证，心里就像打翻了厨房灶台上的调味罐，说不出的滋味。有期待，也有惆怅。
这是高中最后一场考试，考试科目：语数英，考试时间：一天半。此后，她再也不必为了高考焦虑地复习，也再不用承受老师家长的催促和唠叨。
……
坐在考场的座位上，看着监考老师面带微笑地拆封试卷，窗外还是正夏的景色，郁郁葱葱的一片绿色，一条蜿蜒的小道通向教学楼后的“小黄山”。这是新城中学的情侣约会圣地，每一对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都会在晚自习下课后来这里散步，虽然没有什么三生三世不离不弃的传说，但也留下了年少情愫的印记。一两只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闹着，就宛如名画中的点睛之笔，点亮了整个夏天的生机，但小黄山却安静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那些身影，过去在小黄山上玩闹的人，如今都坐在了不同的考场上。
林嫣接过老师递来的试卷，一笔一划地郑重写下自己的名字。
等了三年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铃声一响，所有人都低下头，提笔开始做题，纸笔接触时唰唰的声音传遍了整栋教学楼。这次的考试再没有人提前交卷大摇大摆地离开考场，也没有人涂鸦画画睡大觉，大家似乎都卯足了劲，把平时所学的知识填到了试卷上，不关乎对错，大概把试卷填满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也算是为高中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高考的第二天早晨，新城下了点小雨，空气里多了些泥土的气味儿，新城中学被薄薄的雾气笼罩着，虫鸣鸟叫显得格外朦胧。
考场外的雨伞整齐的放在一边，考场里的人已经换了一批，没变的是同样的努力和安静。
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准时响起，就像重锤狠狠敲打在林嫣心里，监考老师把所有人的试卷统一收走，然后微笑着宣布高考结束。
一切都让人猝不及防，三年的高中生活最后定格在那一声“高考结束”，就像一场绝美的演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落下帷幕。
不知是谁突然带头冲出了考场，边跑边呐喊着，随手把准考证和草稿纸丢在了走廊上。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冲出教室，把自己的复习资料撕碎，扬手撒向天空，再看着它们像白色的蝴蝶一般漫天飞舞，缓缓落地，铺满了教学楼之间的草地。
新城中学就像下了一场雪一样，满天的碎纸片，有的是资料，有的是教科书。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从一个个角落传来，似乎是把内心所有的压力和不满全都喊了出来，压抑了一整年的天性终于得到了释放。
林嫣收拾了书包，小心翼翼地把准考证铺平，夹进一本书里。
“是谁还在撕书到处扔！——”广播里传来“土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微怒和一丝丝的怅然，“所有人给我回原班级，把刚才撕掉的书都给我打扫干净，不打扫干净不准放学！”
“老子毕业了，你管不着！”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男生冲着年级组办公室喊了一声，接着就是四起的笑声和掌声。似乎一瞬间，学校就沸腾了，再没有人会顾忌胡主任的威严。
盼了一整年的毕业，终究是盼到了头。但如今不知怎么的，反倒是没有那么期待了。总有人说，最怀念的还是高中的日子。林嫣一直不相信还有人会怀念高中那种单调枯燥一板一眼的生活，原来只是自己还未从中走脱罢了。如今真的要离开这间待了三年的教室，离开曾经有过欢笑哭闹的地方，反倒有点不习惯。
因为她知道，新城中学不仅仅有她三年的高中生活，她的青春年少，这里还有那么一群人。陪她笑、陪她哭、陪她闹。她还知道，未来再也碰不到这么好的一群人了。
那个下午，她在教室里坐了很久。看着班里的所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只留下三袋不要的书和资料等着收废品的老爷爷；看着蒋辰默默收拾好东西去八班找了槿夕，然后两个人大方地牵手走出校门，再也不用像往日那样躲躲藏藏；看着夏实冷峻的脸上带着微笑，把手搭在洛景的肩膀上，两人一起上了车；看着窗外成群的麻雀还在枝头喳喳个不停。直到佳佳走到她身边，张开双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嫣，我们毕业了。”佳佳松开手，嘴角上扬，“我们再也不用没日没夜地做题了，你不开心吗？”
是啊，结束了那种枯燥无聊仿如黑白默片一般的生活，未来的一切都是彩色的，这本是应该开心的。
“我…”
“好了，别想了，明天就要开始咱们三个月的暑假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自然醒。”佳佳把林嫣从座位上拉起来，跳着冲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那扇挂着十班门牌号的门。
砰的一声，教室门重重地关上。
走在学校的小路上，林嫣深深地大口呼吸着微雨中湿润的空气。站在校门口，回头望了望那栋熟悉的教学楼，最后再作个告别。
……别了，我的高中；别了，我的青春年少……
青春的书卷被高考一分为二，高中的生活在收卷的那一刹那便被画上了圆满的句号，而那张被收走的试卷，也是青春最满意的答卷。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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