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莱拘谨地坐在奥迪汽车的后座上,背挺得直直的,双手交叉叠放在腿上,看起来特别端正,生怕哪个不得体的动作会惹得前方的人心中不悦。
袁莱是个孤儿,被奶奶收养,一直与奶奶在乡下相依为命。奶奶对她很好,不仅将她养大还供她读书。她也争气,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这也是她每天学习到深夜的成果,看着袁莱这优异的成绩奶奶心里既骄傲又心疼,奶奶不只一次的劝过袁莱让她少熬夜,不要熬坏了身体。每每袁莱都只是置之一笑。一方面,袁莱想通过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成为奶奶的依靠,就像现在自己依靠奶奶一般;另一方面,袁莱是个孤儿,没有流落街头就是她最大的幸运了,所以她特别珍惜这个学习的机会。
前面这个开着车,化着精致妆容的美丽女人是奶奶的女儿袁晓娟。她也唤一声姑妈。其实袁莱见她的次数并不多,她也只是每年中秋节才会回家一趟,即使回家对待袁莱也是爱理不理的。袁莱有点怕她,因为袁莱打心眼里觉得她不喜欢自己,甚至有点恨自己。这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毕竟是外人,拿着钱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任谁也不乐意。
初中毕业,袁莱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耀华中学,这个喜讯令奶奶很高兴,可惜那个时候奶奶已经肾衰竭晚期了。奶奶住院期间姑妈回来了,这次她在家住了好久好久,几乎整天都守在奶奶床前,袁莱每次都能看见她红红的眼圈。
那天晚上,奶奶拉着姑妈的手微微笑着:“好好照顾袁莱”。然后又摸了摸袁莱的发顶,慈祥地望着她,就像小时候每次哄她写作业一样轻轻道:“莱啊!好好念书,以后奶奶跟着你享福”。那空洞的眼神好像穿透她看到另外一个人,袁莱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胡乱地点头,她紧握着奶奶的手不停地抽泣,直到奶奶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她才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每当想起奶奶,袁莱心里就特别难过。奶奶在时,自己尚且有家;奶奶不在了,自己就只是寄人篱下的孤燕。
奶奶去世后,姑妈把袁莱接到市里跟她一起生活。姑妈对袁莱不算差,吃的穿的从来没有亏待过袁莱,只是袁莱觉得姑妈对自己冷冷淡淡的,总是有意无意的疏离自己,这让袁莱感到无比的忧伤。每当心里泛起这种酸涩时,袁莱都会默默嘲讽自己的矫情,“供你生活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怎么还能贪恋更多呢?”
在姑妈家里,原本内向的袁莱变得更加沉默。寄人篱下,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所以袁莱就只能通过包揽家里所有的家务来减轻心里的不安。面对姑妈一家,袁莱总是露出得体的微笑,每天忙碌的像个保姆,努力在他们面前竖立起一个勤劳懂事的好孩子的形象,即使这样,姑妈还是不喜欢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是需要缘分的吧!
车里安静极了,正当袁莱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袁晓娟伸手递给她一个钱袋,淡淡道:“这里面是一千块钱,你这个月的生活费”前面是个交叉路口,袁晓娟极利落地打着方向盘,才接着道:“袁莱,待会我把你送到学校门口,你自己去报道,公司有点事,需要我早点过去”
袁莱忙点点头道:“姑妈,你忙你的,我自己没问题”
袁晓娟抬头扫了一眼后视镜轻轻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袁莱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自己能做的事情绝不开口找人帮忙,因为她是个内向的姑娘,她不知道该怎样和不熟悉的人相处,索性不如一个人,倒轻松自然些。
袁莱觉得车里有些闷,就摇下车窗,清爽的空气灌进口鼻,她顿时觉得脑袋都是清醒的了。
九月的天蔚蓝蔚蓝的,笔直的柏油马路两旁是成荫的松柏,苍翠坚韧。花坛里栽种着各种各样不知名的秋花儿,给这萧索的秋天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不一会学校就到了,袁晓娟把车子停靠在路边,她下车打开后备箱把袁莱的行李箱拖出来,说:“你去学校吧!我先走了”
袁莱挥挥手跟袁晓娟说拜拜,看着她的车子渐渐远去才拖着行李箱慢慢向前走。
袁莱站在学校门口,那“耀华高级中学”六个滚金烫字驱散了她心中的一切阴霾。耀华中学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每年从这所学校里走出来的名牌大学生不计其数,这所学校可谓是汇集了全市的尖子生。
虽然她之前是县初中的佼佼者,但是中考分数刚好压在耀华中学录取分数线上,那就意味着她在耀华中学将是一名学渣,不过她已经做好了被人碾压的心理准备,不禁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她偏要做凤尾,起码凤尾还是凤。
她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校园,先是通过校通知栏查询到自己的班级和宿舍号。由于行李较多,所以她先去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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