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医院里的病人很多,看到他们长期被病痛折磨的脸,我一直觉得很不忍。
有一天我正忙活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抬头看时,只见一位大叔级的帅哥健步走了进来,阳光灿烂地问我:大夫,我感冒了,收留我在您这里 住几天吧?我说:您别开玩笑了,您这么健康,凑啥热闹?
他说:是感冒了,得治治,还有一样病,说出来你也不信,把检查的结果让这位大夫看看。他老婆赶紧递过来一大堆的检查单,我看:原来是西京医院呼吸科的住院资料,病检单上醒目的写着:非小细胞型肺癌(晚期)。我诧异地再看看他本人,还是一脸轻松慈祥的笑容:我这个情况够住院的指标了吗?西京医院的大夫说了我只有一个月的寿命,可现在据他们诊断的日期已经过了半年,看来我今年还能再过一个年。
我连忙说:没问题,您心态很好,上帝不会忍心收您的。住院的日子里我才知道他是我们当地有名的业余艺术家,曾拍过两部反应当地农民生活的影片,看剧照还很正点。平时是开卡车的司机,30多年了,在长夜里开车,会时不时地吼上两嗓子,因此也有很亮的歌喉,能模仿许多名人,上至中央领导,下至诸多艺术家,如毛主席、邓爷爷,赵本山、范伟及阿宝等,常常赢得满堂彩。从来都没有吃过药的他,突然被查出来得了肺癌晚期,而且已经转移到肝脏以及脑实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从容面对,并且把自己最美好的笑容留给家人及他周围的人。在医院住了10天,他出院了。过几天又来,我以为是旧疾复发,很紧张,他急忙解释,今天来找你,不是看病,是报销住院的钱,顺便我想起一个小品的题材,你闲了写写。我释然了。但是前段时间听科里的护士说,他有一天晚上又来了,咳血很多,而且气短的厉害,不吸氧的话是上气不接下气。
我忽然心很痛,他才50岁,就如古人说的,年过半百,为什么就要这样突然地离去?看到他,我就觉得自己很懦弱,总感觉走到了尽头,其实只是心态的问题。再深的过程,都有结束的时候,回避终究不是办法,最重要的是享受生命的整个旅程。人生百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的伤痛感同身受,人总是在最深的绝望里,能看见最离奇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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