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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的故事

旺财在一个多月大就开始流浪。它不知道为什么,这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那天晚上它摇摇晃晃去街角撒尿,在这里碰见同样摇摇晃晃来撒尿的路人甲,他喝高了。

那时旺财应该很可爱,像个毛绒球。

路人甲蹲下来,摸摸它。

的头,他说,小家伙,无家可归了吧,跟我走吧。

就这样,一个小毛绒球和一个醉鬼,在午夜空旷的大街上,摇晃着迤逦而去。

后来路人甲成了旺财的主人。再后来路人甲在一个遥远的山坡上开了一家客栈。

此次生活过的貌似很悠闲。

旺财每天就是在门口晒晒太阳,无聊时就向行色匆匆的路人挑衅一下,向同·性的流浪狗示。威和向异性的流浪狗打呼哨。然后就威风凛凛,撇着大嘴的去吃饭。

有主人的狗无疑是幸福的。比如它把过路的小孩、小姑娘吓的四处逃窜,或者追着过路的瘦弱小狗打架并将其咬成重伤……一切后果都由路人甲负责,由他来赔偿人家的损失,因为他是它的主人。

当然旺财也是有责任的:保护路人甲的财产,也就是防贼。

但是这个家伙实在也没什么东西可保护。

有一天半夜,旺财曾看见过一个小偷悄悄溜进门去,当时它睡意正浓,懒得理他。不一会就听见里面有撕打声。再一会就见那个被扒光衣服的小偷,垂头丧气,骂骂咧咧的走了。第二天就见路人甲得意洋洋的穿着小偷的衣物闲逛去了。

旺财明白了主人为什么到了晚上也不把那个“欢迎光临”的牌子收起来:白天欢迎客人,晚上欢迎小偷。

所以说旺财真是懒得管闲事。

这种生活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幸福吧。不过吃饭是个大问题,吃不饱啊。

路人甲基本是每天喝稀饭就咸菜,因为客栈生意冷清。这可苦了旺财了,它的祖上可是不折不扣的食肉动物。

有时不得不咂品舌头来回忆肉的味道。

这一天,路人甲哼着小曲回来了,两手鬼鬼祟祟的藏在身后,一看就有古怪。

果然,这个家伙呵斥旺财站在门外,不准进屋。然后放桌上半根火腿肠,一个咸鸭蛋。旺财的眼睛顿时就红了,那是肉啊!

路人甲看来是准备喝个小酒,就在他转身去拿酒瓶的一瞬间,旺财果断出击,用三分之一秒窜到桌上,用三分之一秒吞下火腿肠和咸鸭蛋,用三分之一秒窜回到门外。

整个过程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也就是一秒钟。

等到路人甲呐喊着挥舞着菜刀冲出来时,旺财正躺在太阳下回味火腿肠和咸鸭蛋混合后的滋味,一种近似于烤鸭的味道。

路人甲不死心,掰开旺财的嘴看,除了獠牙,什么都没啦。

旺财顺便打了个哈欠,在路人甲的愤恨声中,在浓浓的烤鸭味里,在暖暖的阳光下,打了个瞌睡。

睡醒一觉睁开眼时,发现路人甲还在盯着它看。那眼神让它有点发毛。

路人甲把它拎起来掂了掂,又捏了捏它那骨瘦如材的后腿,意味深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就进屋去了。

旺财毛骨悚然。它知道,一个没人管着的男人,不让他吃肉和不让他泡妞是多么困难。他们为此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旺财溜进屋看他在干嘛。

路人甲翻箱倒柜找东西,最后拿出一本书来,《狗肉的烹饪方法》!

旺财连夜逃窜。

它知道山坡下面的小溪边住着一个小妞。

当夜月黑风高,旺财潜入她的院子里,挑了她家最大最肥的那只鸡,一口就咬死了,叼起来就跑。为了避免那个妞拿刀追赶,它还特意学了两声狼嚎。

果然,那个妞本来已经点着灯了,听到狼嚎,一下又吹灭了。

一遛小跑回到客栈,把鸡放在路人甲面前,他那张干巴脸笑成了一朵花,摸摸它的头表示很满意,并把鸡连夜就给炖了。

看着路人甲心满意足的啃着鸡脖子,旺财就想:如果不给他弄这只鸡来,他现在啃的会不会是我的脖子……

第二天天还没亮,那个住在小溪边的妞就来敲门了。

旺财和路人甲同时想到跳窗户跑路,转了一圈才发现这破房子根本没有后窗户。这回坏事了。

那个妞进来后很激动,她说,咱这里有狼你知道吗?昨晚还跑我家去了呢,可吓死我了,我家那只芦花老母鸡都给偷走了,多好的一只鸡啊,每天下一个蛋,从没间断过……说着她就抹起眼泪来了。

旺财和路人甲面面相觑,难道这个妞是外星生物吗?或者她惯用脚丫思考问题,就比如现在,她只要看看这满地的芦花鸡毛和满桌子的鸡骨头,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怎么回事。可是她宁愿相信那个自己想好了的,确认了的,装在脑子里现成的,狼偷鸡的结论。

既然这样,路人甲就笑眯眯的踩在芦花鸡毛上,心安理得的坐在满是鸡骨头的桌子旁边,和那个丢了芦花鸡的妞讨论关于狼偷吃鸡的话题。

旺财于是也就放心的叼着鸡骨头打瞌睡,它觉得这个妞傻的不忍直视。

但是事实是,这个世界上女人就是这样不可理解,如果这个女人看起来有点傻,又长的比较漂亮,那她在男人的世界会天下无敌。

旺财睡醒一觉后发现了这一点。那个妞笑盈盈的听着路人甲讲关于狼的凶残而又血腥的故事,完全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也许她认为房间里有个男人和一条凶巴巴的狗,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而那个男人在那个妞告辞的时候,竟然不能站起来送别了:他被自己臆想的狼吓得腿都软了,脸色苍白,两股战战。

路人甲和这个妞后来发生了很多离奇的故事,离奇到旺财一听就打瞌睡。

再后来,妞的家人找到了她,她要嫁人了,就很少上来玩了。

山坡上的客栈,小溪边的木屋,像两个城堡。各人有各人的秘密,对峙着。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这种局面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呢?好象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又好象从上一刻才开始。反正现在是这样。

这世上有世外桃源吗?路人甲觉得那个春天的午后,他站在山坡上看到身着一身火一样红装的妞身后跟着一个晃晃荡荡的大黑狗,徜徉在斑斓夺目的花海里时有点像。

妞第二天就嫁人了。

那天没有一点点的风。天上孤伶伶的几朵云彩,云彩的边缘是白色的,中间却是黑色的。它们停在天上,没了风,它们就没了方向。

旺财抬头看看云彩,低头看看山坡下远远的开来一辆加长林肯。那是来接那个妞的花车。

它回头看主人。

路人甲正坐在门前仰望高山。

这样的姿势看山看的久了会觉得山正在慢慢朝头顶压过来。

路人甲见旺财在看他,就说,看什么看,我又没有林肯车。

旺财继续看他。路人甲说,我总不能把她背上来吧。

旺财还在看他。路人甲若有所思,要不用咱的独轮车把她推上来?

旺财就闭上眼睛,它觉得还不如打个瞌睡有意义。

你这个喂不饱、睡不醒的家伙。路人甲骂道,转头望向山坡下的木屋。

远远的,那个妞穿着洁白的婚纱踏进车门,不知道她是否回头看了这里一下,因为此时路人甲眼睛里有两颗小星星,模糊了一下他的视线。

还是没有一点点的风。白云,大山,丛林,都在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大家似乎都在等待有什么事情发生,又都茫然不知道在等什么,因为它们都不知道谁是主角。

只有旺财知道谁是主角。但谁让他是路人甲呢——一闪而过的镜头里,还能期望他怎么样呢?

旺财和路人甲于是做出事不关己的姿态,并肩坐在山坡上,看那个妞出嫁。

平心而论,那个妞不错,旺财是有点喜欢她的。

但是对路人甲的事旺财还是选择不去多想。谁都清楚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对遥不可及的梦想,最好不要去想它。比如说吃肉,虽然旺财很想吃肉,但是如果没有肉,就不要去想它,因为想也没用,不会改变吃不上肉的事实。

于是这样他们有了无边无际的自由。

这自由来源于不去试图抓住什么,就不会被什么带走。

谁能说清这样对不对呢?反正旺财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

所以它第一个原谅了路人甲的无动于衷。

林肯绝尘而去。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往那个遥远的滚滚红尘。

脖子都酸了,背影也没了,还看什么?

这时路人甲说了一句让旺财很费解的话:我也许这辈子都做不出那么漂亮的车。

路人甲显得有点伤心,不知道是为那个漂亮的林肯还是那个丑陋的独轮车。

晚上,路人甲在山坡上燃起一堆雄雄的篝火。他不想用烟花来祝福那个遥远城市里的妞,不知是不是为了显得浪漫一点,但是旺财觉得,路人甲是因为不想买那些烧钱的玩意。

那个妞的命不错,一天都没有风,这预示她一生都没有风波,平安幸福。路人甲如是说。

说这个的时候他正就着火光里喝一瓶二锅头。

看着他这样,旺财真有点冲进火里,烤熟了给他下酒冲动。但是旺财没这样做。

路人甲一无所有了,还不能让他养只狗吗?

所有的他都可以放弃。但那根本就不是放弃,是他从来就没拥有过。

路人甲也许是个没有梦想的人,甚至连梦都不想做的人。

但旺财觉得他很善良。

路人甲终于喝醉了,偎在火边沉沉睡去,像个婴儿一样。

他终于可以安静的睡着了,也许正做着一个离奇的梦,在梦里挖空心思打造一辆漂亮的独轮车。

但愿他的独轮车完工的时候,那个妞还没有被林肯接走。

这时候山上传来了狼的嚎叫声,真的有狼来了。

透过山林甚至能看到点点绿光,旺财觉得那真漂亮。

旺财趴在在路人甲的身边,在此起彼伏的狼嚎中安然睡去。

梦境里旺财觉得自己也是一只狼,一只来自荒漠的狼,咬着冷冷的牙,四处寻找那个美丽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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