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桑带着我吃遍了整个村子! ”
整整一天,陈桑带着我吃遍了整个村子!
他多喝了几杯,跟我一路的吹嘘,“我告诉你林夕,也就我陈桑有这种待遇,你去村里问问,谁家带女朋友回来能有这么大的阵仗,你说说,村里有哪户人家今天没来请咱们吃饭的?”
我扶着陈桑坐在床上,顺着他的意思奉承他,“牛牛牛,你最牛了,你是你们村年轻人里面最有威望的”。
陈桑这下更来劲了,正准备接着吹嘘“那可不是,想当年……”
“你别想当年了,我这吃了一整天的饭全身都是火锅味儿,从回来到现在连澡都没洗上,你要真牛,先帮我把洗澡的地方解决了”。
“呃,苦了你了媳妇,今年匆忙了些,明年我一定替你做一个专人的卫生间,豪华版的”,陈桑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看着我,笑的十足的讨好。
果然,他再牛也没能在短时间内将他家那间“厕所”变成豪华卫生间,别说豪华了,至少得有淋浴头吧,再不行,有个沐浴桶也行。好家伙,直接扔给我一塑料澡盆,外加半桶开水就打发了。
陈桑臭着脸骂我难伺候,我问他“你们家平时都怎么洗澡的?”
他豪气冲天的答我“谁像你这么麻烦,一桶水从头浇到脚,完事!”
面对这种生活态度,我也只能无语。
最要命的是这厕所的窗户,不对,不能说是窗户,只能称之为墙上留着的那面四方的洞,它压根没有任何的遮挡物。据陈桑说,当年他爸的设计理念是,通风!
我也不想再折腾了,索性在柜子里找了块破布,再往墙的两侧钉上了钉子,把布往上一挂,也算是一个能遮光的窗帘了。
我将衣服装在一个手提袋里,压在那块布上面,有了重量,布就不会被风刮起了,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
过程虽有些差强人意,但目的还是达到了。我全程哼着小曲,好不放松,想来此刻没有什么比干干净净过个年更让人开心的了。
半晌,窗户边上传来三两下的脚步声,起初我以为是有人路过便也没做多想,但这深山老林的,又是晚上,确实不适合一个人久待。
想到这,我后背隐隐有些发麻,赶忙转过身去,准备伸手到窗口拿衣服,却发现底端的破布被人掀起了一个角,而那个角后面正藏着一双眼睛,他正死死的盯着我看。
“啊——老三,你干嘛?”我一时惊慌,抱着身子蹲了下去,厕所的灯虽然昏暗,但这双眼睛,这种眼神,我想我是不会认错的。
老三可能也被吓坏了,一溜烟拔腿就跑,只留下那厚重的脚步响在我的耳膜里。
陈桑闻声从房间赶了过来,他敲着门问我“林夕,怎么啦?摔啦?”
我的心跳还没来得及缓下来,呼吸也有些急促“是老三,他偷看我洗澡”,说到这我竟莫名的委屈起来。
“妈的,他娘的找死,看老子今晚不剁了他,操你妈的”,陈桑的语气说不出来的狠戾,他对着墙壁狠狠的踢了一脚,连我身下的地面仿佛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陈桑没再逗留,朝着老三家的方向去了,我站在窗口喊他回来,“陈桑,你别这样,算了,他是个傻子,你别去惹事了!”
陈桑没有理会我,脚步声很快便消失在了过道里,我的心突然跳到了嗓子眼,想着这下糟了,以陈桑的脾气肯定要出大事了,我突然有些恨我自己,干嘛嘴巴那么快,要把这事告诉陈桑?
我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头发都来不及擦干,打算去把陈桑给追回来,可跑到半路我又折了回来,这四周的房子都长一个样儿,老三家在哪我根本不知道,没办法,我只能去求着阿姨领我过去。
阿姨正在厨房收拾着,见我火急火燎的样子也吓坏了,我来不及跟她解释原因,只能一个劲让她带我去到老三家。
眼前那扇被踹得破烂不堪的房门告诉我,大事不妙了!
我冲进老三的房间,陈桑正把老三抵在墙上,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老三涨的面部通红,手脚胡乱挥舞着。
身边那位扼住陈桑双手的应该是老三的爸爸,那位哭得歇斯底里的无疑是老三的妈妈,她对着陈桑拱手作揖,求他放过自己的儿子。
我走过来狠狠地拉拽陈桑的手,我看着他泛红的双眼里满是杀气,我怕再迟疑一秒老三便会一命呜呼,我实在没办法了,一口咬在了陈桑的手臂上,他疼的龇牙咧嘴,这才把手松了开来。
陈桑恶狠狠地瞪着我,对我咆哮道“你想干嘛,老子今天非弄死他不可”。
老三的妈妈被吓坏了,拉着我的衣袖哭着哀求我“他嫂,老三脑子不好的,他要是干了什么对不住的事你们多体谅啊,我这个老人替他跟你赔礼道歉啊”。
我这人向来见不惯这种场面,我鼓着眼跟陈桑对峙“没多大的事就算了,老三的情况你也知道,都快过年了,咱别把事闹大了行吗?”
“林夕,我搞不明白了,是谁吃了亏?是谁做了错事?你不要把事情颠倒了”,陈桑气的胸口一阵阵的起伏。
“阿桑啊,他又不是正常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呀,林夕都不追究了,就算了啊,我们回家,他爸妈会教训他的”,阿姨的语气有些急切,拉着陈桑准备往家走。
“开玩笑,不教训他他死不悔改,小时候偷东西也是这样,就是看着他不是正常人才一次次放过他,好了,现在养成习惯了,村里谁家没遭过他的手?”说到这陈桑把眼神看向了身侧那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老三的爸爸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解下了腰间的皮带,狠狠地朝着地上的老三抽去,“小畜生,让你不学好,打死你龟儿子”,他说着,手上的力度也明显加大了些。
老三滚在地上疼的啊啊叫唤,身上那件破烂的中山装根本抵御不了这皮带一次次的抽打,他一下子爬到了他妈的脚下,扯着她的裤脚求助。
想来老三还没傻透,至少,她知道此时谁最有可能护着他,谁最舍不得他受苦。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老三的妈妈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我走过去夺下了皮带扔到了地上“别打了,算了”。
陈桑似乎也有些动容了,脸上的狠戾渐渐褪去,变成了丝丝怜悯。
我挽着陈桑的胳膊,给了他一个强有力的眼神“如果你再闹下去,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有办法回安徽”,我每一个字都说的铿锵有力。
陈桑避开了我的眼神,无奈地踹了一脚门便离开了,他妈尾随在他身后。
我扫了一眼屋内,木板墙上粘着破烂不堪的报纸,床上那发黑的被单中间隐约还透着一股原有的蓝色,床头柜上只摆了一个沾满污垢的白色瓷碗,瓷碗旁还搁着一把用铁丝弯成的弹弓。
老三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像极了一个任人宰割的畜牧,还有他那对看起来明显比同龄人苍老的父母,眼角游离着的皱纹里藏尽了这些年言语难尽的苦难。
我给了他们一个微笑便转身离开,不为别的,只为让他们安心些,也让自己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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