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豆腐西施发家史 (2)
在穷得捉襟见肘的情形下,母亲用仅有的六十斤黄豆作本钱,开始卖豆腐。
父亲去磨坊里把黄豆去皮,去皮的黄豆名字成了“豆黄”。母亲把豆黄称了,匀做六份,先取一份倒进水桶,用清水泡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让父亲再去磨坊,把泡得鼓胀胀的豆黄磨成生豆浆。
父亲挑着一担乳白色泛着泡沫的豆浆回来时,母亲已经备好了半大锅水,把豆浆悉数倒入大锅,开始烧火熬豆浆。
这烧火也是有讲究的,火势不能太猛,否则会把挨着锅底的豆浆烧糊、粘锅,那样做出来的豆腐就不好吃了,有焦糊味儿。
可是,火力也不能太小了,太小的话一大锅豆浆猴年马月才能烧开。
那会儿人们做饭都是用灶火,灶膛里烧煤或柴禾,旁边弄一吹风机,从风眼儿里往灶膛吹风助燃。
于是,从那时我就学会了看火势,适时用火铲往灶膛里添煤面儿。谁叫咱排行老大呢,每天烧火打炭这点力所能及的事儿,非我莫属了。
熬豆浆时,手不能闲着,得持一长柄大铁勺,探入锅底不停搅动,防止粘锅。搅着,熬着,直至锅里的生浆欢快地冒着泡儿沸腾了,及时关火,让滚开的豆浆再冷却一会儿,然后二度加火,再烧开,之后关火冷却,如是者三,满锅豆浆方算煮透。
下一道工序,是滤渣。母亲称之为“过豆腐”,须两人合力,面对面站定,中间放一大盆,两个人,四只手,撑起一张四四方方的细密滤网,母亲手持一把大瓢,把锅里的豆浆一瓢瓢舀出来倒入滤网,然后两人交互扯动滤网,把豆浆里的渣过滤出来。漏到盆里的便是纯豆浆了。
豆渣和豆浆完全分离后,母亲再把豆浆重新倒入锅中,往里兑酸浆。这一工序称为“点豆腐”。
“点豆腐”是制作豆腐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酸浆放少了,豆腐太嫩,不成形;产量还小;放多了,豆腐做出来会又硬又酸,只有恰到好处,点出的豆腐才质地细嫩且久煮不烂。
后来我上化学课,得知凡是PH值小于2.7或大于8.5的物质都可以用来点豆腐,但是唯有富含天然乳酸菌的酸浆点出来口感和营养最好,也最安全无害。
酸浆和锅里的豆浆亲密接触,一番柔情缱绻后,就起了奇妙的反应,一大锅乳白的豆浆慢慢凝出一团团一絮絮的固态物,这就是“豆腐脑”,它们漂浮在清清亮亮的浅黄色浆水里,像高天上的流云。
母亲从锅里舀出两碗,加少许盐,几滴菜籽油,一小撮葱花,用勺子轻轻一搅,端给我们喝。
连带着汤汁一吸溜,清香滑嫩的豆腐脑便顺着舌尖,流经咽喉,热乎乎滑溜溜地进了胃,说不出的熨贴舒服。
打那以后,这碗简易又营养的豆腐脑,常常取代了我们的早餐,一喝十几年,竟从未生厌。
母亲摆好一个长方形模具,铺上纱布,把锅里的豆腐脑一瓢一瓢舀进模具里,水份慢慢沥下,一团团如云似絮的豆腐脑聚拢在一起,直到模具盛满,母亲把纱布合拢,给模具上盖,还要压上一块大石头。
进行到这一步,就可以松口气了,等待模具中包裹着的水慢慢分离出来,里面的豆腐脑压至成形。
这一步可急不得,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约就从这里来,心急,模具撤早了,不成型的豆腐便会散成一堆。
待时机成熟,揭开盖板,打开纱布,模板上现出一大块豆腐来,热气腾腾,色如雪,形如玉,Q弹滑嫩。而滤出来的浆水,母亲总会留出一盆来,第二天点豆腐用。
母亲操刀,横划几下,竖划几下,分作整整齐齐的小方块,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下来,泡入装了清水的桶里。
豆腐成品做好了,如何去卖,还是个问题。父亲干活出力气从不吝啬,轮到抛头露脸去叫卖,马上就怯场了。
母亲叹口气:也罢,我去。她换上身干净衣裳,把一头齐耳短发梳得溜光水滑,然后用扁担挑起满满两桶豆腐,清清爽爽地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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