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吓,是把大爷的命根给吓没了! ”
“来,把棒子拿来,还有那根绳子,跟我出来!”我爸又让我拿着刑具出门了。
我爸把自行车从小棚里推出来,支腿一支,从我手中接过棒子和绳子,将棒子横绑在后车座上,打紧了结后,又使劲地晃了晃,确认棒子很结实后说:“别在那傻躲着,躲不了。上车,先溜着走,稳了以后骑上去,摔不着你,有棒子支撑能保护你呢……”
对我来说这棒子和绳子还有自行车就是我的“刑具”,学骑自行车就是“上刑”!
胆小得不能再小的我怯怯地,万般不情愿地被我爸逼迫着学骑自行车了。
那时,我家住在我爸医院内的家属院里,医院建在山上,院内空间很大,全是连绵的上下坡,散步时听着山风,闻着草香,感觉那路诗意又美好!但要在这条路上学骑车,眼里全没了那处处美景了。
我苦着脸,眼里有莹莹的泪光,也没打动我爸,他还是迫我上车。我爸说:“谁有你这待遇? 用新车学!咱院里那些孩子家里不让骑车都偷偷的骑,有谁像你?手把手教你学还这么费劲,新车都买好了啊,不学也得学,要不每天得耽误多少时间,快上!”
又说一堆!我负气地扶住车把,左脚踩上左车蹬,右脚用力在地下蹬了几下,脚收起,车子跑了——我爸大声喊:“把稳了,骑上蹬!”由于太专注,这一喊,吓得我身子一抖,车子斜飞着就撞到路边的花坛上,我飕地飞到花丛里,那车子被棒子支撑着斜躺在花坛外,前轱辘在兀自地转着。
我坐在花坛里泪就下来了:“吓死我啦!咋就这么难呀……”
我爸看我没事儿,不给我好脸色,说:“新车这样摔你不心疼啊?”“摔散了才好呢!”我哭嚷着。
我爸不理我说:“哭也没用,扶起来接着学!”看来真是没辙了,我带着泪,不理身上沾着的浮泥碎草,扶起车……
我在我爸的逼迫下可以骑车行路了,车行下坡,那风嗖嗖的,听着都瘆!真想闭着眼睛不看那些随时都会导致摔跟头的险境,也不敢忽的紧握车闸,怕又一个跟头翻出去。越是害怕哪个障碍物,偏偏把着方向就冲过去了……
又摔了几次,我竟摔出了水平,因为腿长,看前方大事不好,把车把一丢,一个跳跃,便可以安稳地站在那里看着自行车自闯阵营了,那看热闹的架式完完全全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得意,我爸恨恨地说:“超有水平,这车马上就要被你整废了!”
经过不断地车技练习,半个月后,我可以骑自行车在院里跑了,那时特喜欢下坡,风将我的长发扬起,一飘一飘地,风里携着花香,怎么练了半个月一直没闻到呢?!
一个周日的早上,我被我爸押着,要上大马路了。我紧张得一直咽吐沫,想像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一种要赴死的感觉!
来到马路上,五点钟,路上少有车,这大路比我练车的小路可开阔多了!忽然有了自信,也放开了胆量,一会儿就把我爸落到身后了。
晨风扬起我的长发,飘啊飘的,好清爽啊!车蹬得越快,头发越有飘逸感!
正当我享受这份惬意时,忽然,路中央走来一位提着早点的老大爷,他朝着我要经过的路走了,我怕极了!
越来越近了呀!大爷一看不好,急忙躲闪,我死死地瞅着大爷,车把也跟着瞄准,他向哪里躲,我向哪里追,就这样躲来追去的几个回合,车子最终停在老大爷的跨下,我不知道是大爷夹停了车,还是我握住了闸。
我们都没摔倒,只记得大爷问我:“小姑娘,你这是要取我命啊?还追杀?!这样的撞法,你想废了我命根?”
那时不知道啥是命根,以为大爷说的命根就是魂魄吧,心想:这一吓,是把大爷的命根给吓没了!由于我承认错误的态度好,我爸要负责到底的积极性,最主要是那大爷的无恙和善良,我闯了祸,但没惹麻烦。
终于,我爸可以放心我一个人骑车上马路了,感觉比我爸看着的时候自在多了!
初秋,太阳撒下的光都是浪漫的!我骑着自行车仰头看树隙筛下的光,忽然有人匆匆地从路旁闯进我的视线,赶紧握手闸,还是和那人撞了满怀。
不知道撞没撞疼他,只记得地上散落着他的书,他反应很快,一把握住我的车把也握住了我的手,一手扶住我的胳膊,我和车都稳住了没摔着,但我吓到了!呆呆地望着他,他望着我——忽地一顿,赶紧松了手,估计他也吓了一跳,我们都好尴尬。
那是个很好看的年轻人,我红着脸指着地上的书说:“对不起啊!”那人也红了脸,边捡书边说:“谢谢!谢谢!”
我:“啊?谢谢?我撞了你呀?!”
……从此以后,那条路上,那个地方,那个时间,常会看到那个人,我们远远的看着对方,但近了都收回目光,谁也不敢看谁了。
后来我工作了,就不再走那条路了,也不再骑自行车了,就再也没见过那人。
但那条路一直是我记忆中的美好!
2019年2月21日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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