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壮,心也实,五感不敏,是个表里如一的浑人。
我妈却生的弱,整个人看上去特别柔。她信感觉,若是觉得今天不能出门,那便是屋里着火,也绝不动的。当然这种凭感觉的决定并不多,几年也不见得有一次。
我不信她,因为三年级时被狠狠坑过。那天省体校来选人,她当天起床却变了脸。直接给我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我高烧。我气的直跺脚,她干脆也请了假,在家里看着我。
第二天我去学校,果然柔道队选了各方面都不如我的大孬,一时好不风光。也就从那开始只要我妈一提到信呀、灵呀这样的话,我心里就膈应。
大学我去了别的城市,毕业我去了更远的城市。一晃工作三年,领导有意提拔我。我寻思着也不比别人聪明,也不比别人嘴乖,就胜在听话,也就更加勤恳。
那天是农历八月十四,马上要放小长假,同事走得差不多了。我原本也要走,谁知客户突然追加了几个技术要求,我只好去工厂协调。
赶飞机的途中,我妈打过电话。她说,她正在往我这边的路上,叫我别动,哪里也别去。我一听就急了,这可是我升职的绝佳机会。毫无悬念,我和她在电话里大吵。边吵我边往机场赶,她气得摔了电话。
我想也好。可等我上了飞机,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儿呀,这次我是拦不住你了。那你记得,若是猩红指甲,一定、一定要躲开。”
我一阵无语。她知我烦感,想了想接着道:“你还记得大孬吧。”我更加烦感,正好空姐要求关机,我呛声就要挂掉,她突然在电话那边大叫,“他死了...”
随着电话挂断,她的声音也断了。我却开始不安,回忆着大孬,似乎真的再不曾有他消息,难道是...我瞬间一身冷汗。坐不住,在机舱和卫生间来来回回转了几趟,将飞机上姑娘的手瞟了个遍---没有猩红色。下了飞机,坐上大巴,我又悄悄把车里女人的手看了一遍,也没有猩红色。我不禁莞尔,又受了母亲的蛊。
车外渐黑,车厢摇晃,我有了睡意。就在半梦半醒见,一个猛烈的急刹车,我被甩出座位,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翻车了,翻车了。”随着叫喊,车厢里乱作一团。顾不得别的,我摸着手边有扳手,两下砸开了最近的窗户。刚想翻出去。身边一位大姨,抓着我,让我帮帮她。虽说此时都是个人顾个人,我还是顺手扶了她,打算先把她推出去,她领会了我的意思,顺着我的力道,也往窗外爬。
就在这时,车厢里不知谁起了一句:“汽油味!要炸了。”
本就挣扎的乘客,更加推搡起来。大姨近旁突然窜出个瘦仔,将大姨一脚踹到一边,自己就要往外拱。
对于此,我怎么能忍。一把扶住大姨,一把就要去拽那瘦仔,他看见我伸手,便鬼上身般,一边向外挪着臀腿,一边挥舞的胳膊阻挡我。就在马上要碰到他的时候,借着暗光我猛地看见,他浑身是血,头上、脸上、肩膀、胳膊...猩红色...猩红色的指甲直戳进我心里...
伸出的手,向后猛抽。恍惚间,他已经翻了出去。谁知接踵竟是一声惨叫...一声闷响,像一包四分五裂的冠益乳,粘稠的,肮脏的...
全车32个人都活了,就只一个...
那是个高架桥,我开的窗户正对着桥下...
事后,我也终于弄清了大孬的事。去体校的第三天,训练中队友一个背摔...因涉及体校声誉,被压了下来,而他只活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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