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和“猴子”交换了下眼神,各自在心里叹息了番:英雄难过美人关,以前乔公子清心寡欲的时候,他们甚至还恶俗地怀疑过他的性取向。他跟王思明要好,学校里曾出现过恶趣味的人,给两人组过CP,取名叫什么“思安CP”,还有文学爱好者以两人为模板,创作了一篇同人文。最后,在直男王思明的威逼利诱下,删除了。
而现在嘛,谁能想到,他乔大公子还有为爱伤神的这一天呢?
苏卿卿乃真勇士,竟敢直截了当拒绝乔公子!这是何等的勇气!
接下来,没人敢再提苏卿卿三个字,“大熊”和“猴子”插科打诨地说着自己实习时的趣闻,也不能把乔公子逗笑。
乔以安一直在喝酒,面前都放了几个空瓶。那酒很涩,却抵不过他心里的酸楚。多日来,他刻意搬到了校外住,他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他拖泥带水,既然苏卿卿已经明确地拒绝他了,那他也该放手。他刻意找了许多事情做,不去想那只小鹌鹑。
可这些,都抵不过一眼。刚才碰到时,他只扫了她一眼,就是这一眼,几乎让他才建筑起来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
她还是那个轻轻浅浅的模样,面容清甜如二月盛放的白梨花。她明明不是他见过的女人之中最好看的,也不大懂得怎么讨男人喜欢,甚至还倔强得要命,脾气又臭,可他就是着了她的魔。
乔以安是逃走的,他知道,再在苏卿卿身边待着,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去理智,做出什么让人侧目的事儿来。他还深深地记得那个吻,她茫然失措的样子,她的甜美气息,她纤细的腰肢,柔美细腻的肌肤……
乔以安醉了,最后,他是被王思明扶到小公寓的。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他才幽幽醒来。宿醉的滋味不好受,他去冲了澡,又给自己简单煮了个清淡的汤,喝下一碗,才舒服些。
洗碗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王思琪。
“王思琪”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苏卿卿,才清醒点儿的脑子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疼。
他不想接的,可电话铃声不知疲倦地嚷着,他只得接了起来。
“那个,乔学长。”王思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卿卿,卿卿家出事了。”
他的心分明为之一颤,嘴里却不饶人地说:“王思琪,她家有事,关我什么事儿?”
“乔学长!”王思琪无奈地说,“你还在生卿卿的气么?这些天,她也很难受的。”
“难受什么?我看她昨天分明好好的。”乔以安控制不住自己,语气尖酸。
“她家里的情况,我也跟你说过的,她说自己跟你是云泥之别,她骨子里本来就有几分自卑的,你也知道啊!”王思琪急了,“昨天我们还在吃完饭,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不知说了什么,当时她就慌了,赶紧跑回宿舍,只拿了她之前攒的所有现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走了。今天早晨她给我打电话,哭着问我借钱。我问她怎么了,这才知道,原来她在老家的妹妹忽然生了很严重的病,可能需要一大笔钱。我把我的生活费都给她了,可那点哪够啊!我知道她的,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她怎么会跟我开口。她好像一晚上没睡,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嗓子也哭哑了。”
他想象她孤立无援,痛哭了一晚上的画面,心里已经慌了。
“其实,乔学长,苏卿卿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喜欢你的吧。”王思琪说,“我问过她的,她说,你那样的男人,谁能不喜欢呢?”
“轰——”的一声,乔以安的脑子在瞬间炸裂,有一束美得不可思议的光如烟花般劈头绽放。
“乔学长,我实在很担心卿卿,你要是不愿意管,我管,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打给她,你也知道,她家里就她跟她妹妹相依为命了。”王思琪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那边传来“嘟嘟”的忙音,乔以安挂电话了。
她不知道乔以安这是什么意思,打电话询问王思明,对方却意味深长地来了句:“乔公子,这是要见未来小姨子的节奏啊!”
A市是位于本省边缘位置的一个十几线小城市,距离省会江城足有上百公里远。近年来,A市大力发展了几项大产业,倒成就了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市区内高楼林立,一片繁华,比起江城来,竟也相差无几。
A市最好的医院是位于市中心的紫荆医院,据说是一个香港人创办的。
苏晓晓刚发病的时候,被班主任老师送到了校医院,校医院的人给她抽了一管血,验了下,便脸色大变,让她转去最好的紫荆。
苏卿卿是昨晚接近半夜时到的医院,因为随时有生命危险,她的妹妹苏晓晓被安排住在ICU里。
苏卿卿见到她的时候,她神志还很清醒,只是脸上布满了可怕的细细密密的紫红色出血点。她好像不知道这个病的严重性,见到姐姐,只一个劲儿地嚷嚷,说不要住院,不要住ICU,不要花那么多钱,要回去上课。
她安抚好妹妹,出了ICU,去了医生办公室。
妹妹的主治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医生,姓郑,出奇年轻的主任医师,面容清俊,语气沉静,有一种不合符年龄的悲悯的气质。
“ITP,特发性血小板减少性紫癜。你应该知道血小板的作用吧,血小板是止血凝血的。你妹妹刚入院的时候,血小板指数是42,正常指数是100至300。下午七点又查了血,血小板已经降到了32,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数字。30是越过最低的安全线。如果血小板持续性降低,到了30以下,你妹妹很可能会突发内脏出血和颅脑出血,而稍稍严重点儿的颅脑出血,会在瞬间要了一个人的命。”郑医生跟她讲解着妹妹的病情,“她现在体表布满了紫红色的出血点,你们家的情况,她的高中班主任老师已经告诉过我们了,考虑到你们的具体经济状况,我优先选了激素疗法,刚才已经让护士给她挂了含有激素的滴液。激素药都挺便宜的,可是,你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在激素的刺激下,她的血小板能上去,那再好不过,如果激素不起作用,那就只能输丙球蛋白来对冲了。这种从血液中提取出来的因子价格可不便宜,每毫升都要几百块,你妹妹这样的,一天至少要输5到10毫升,而且,这种药是不走医疗保险的。还有,你妹妹这个病,目前是突发性的,急性的,可一旦久治不好,拖成了慢性的,那就糟糕了。慢性的血小板减少性紫癜,目前根本无药可医,无法根除。”
“如果,如果成慢性的了,那会怎么样?”苏卿卿含着泪问。
“去年我接受过一个慢性的病人,从其他医院转过来的,得了这病三四年了,家里房子都卖掉治病了。上次发病的时候,他截了肢——”
“别说了。”苏卿卿捂着嘴,哽咽地说,“求求你,别说了,晓晓,她会治好的。对不对,郑医生,他们说,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一定能救好我妹妹的,是不是?”
放眼整个A市,郑容的确是这方面的权威,可就连他,也不敢保证能百分百地救活病人。
他怜悯地看着她,道:“苏小姐,我们会尽力而为的。你要配合我们,好好照顾病人。激素这个东西,或多或少地,会对病人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最明显的是激素脸,你知道吧,有的病人,用了一段时间的激素,人会发胖,脸会发胀,像圆月一样,业内也称这样的脸为圆月脸。”
妹妹一向是爱美的,苏卿卿知道,可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她顾不得什么了。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郑荣说,“你先去照顾你妹妹吧,有任何问题,随时来办公室找我。就算我没值班,你也可以找我同科室的王主任,他也是这方面的权威。”
“谢谢你,郑医生。”苏卿卿抹了抹眼角,心头如乱麻一般。
她走后不久,就有一个小护士进了郑荣的办公室,这个小护士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是语气有些尖酸:“郑医生,你怎么不让她去补缴费用?ICU一晚的费用是一万多,苏晓晓的账上早就欠费了。”
“这对姐妹俩是孤儿,家里很难。”郑荣正在写病历,头也不抬地说,“向科室申请5万的欠费额度。”
“5万?这可是最高级别的欠费额度了,郑医生,你真是慷慨!”小护士眼都要憋红了,“万一她们跟上次那个老头儿一样,病治好了,欠的费不缴,直接逃之夭夭咋办?这钱,还要我们科室自己垫上。再说,这个月你已经申请过欠费额度了,再申请,怕是——”
“那就从我的私人账户上提钱过去。”郑荣抬头,冷冷地看了那小护士一眼,“我记得,我已经几个月没拿工资和奖金了,加在一起,该有几万块了。”
“郑医生,你可是院长的儿子,谁敢让你私人出钱——”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不是谁的儿子。”郑荣面色更冷,“没别的事儿了吧?”
这是变相地赶人,那小护士跺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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