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到较武堂教场内的新人不止裴英一人,还有一个面若冠玉,目如朗星,眸色淡紫的军装少年,他是薛冰。
于仲亭向众人介绍了薛冰的身份后,所有兵卒眼中都投去了艳慕的光,帝都政枢府“神武将军”薛莱郢之子,有名的薛家世家啊!帝都除了君主、太子、文傅于延傅,以及貌若天人的天枢阁主,就是薛家最为权贵了。这便是贵族世家公子了!大伙儿无不热烈欢迎。
相较裴英在一营中就只能立在那些兵卒之后,眸中也有几分羡慕之情。原来这就是贵族世家公子了。果然气度不凡。
介绍完了,薛冰走入了人群。
接着于仲亭作为少尉问一些新入武堂的学员有什么抱负时,各个兵卒都说自己想要上战场杀敌,建立功勋,裴英也一时心绪激动,朗声说自己也要建立功勋,当上少将,为贫民窟的百姓也为东陆谋一份福祉。
照理说,这其实是一个好理想,但是在他这样的出生下,说出这样的宏图大志无疑是痴人说梦。因此惹得很多兵卒都目露几分惊讶,还有几分鄙夷,嘲讽。
薛冰也看向了发声的方向。但眸中没有任何鄙夷嘲讽,只有惊讶。
青年少尉于仲亭嗤笑一声,神色间只有不屑。却只说道:“各位好好在较武堂训练,将来会有机会展示你们的力量。”
说完后,便离开了。
兵卒们自由训练时间,裴手与一个高大的青年互相切磋。
哪知道,那青年因为知道裴英是贫民窟的人,又听了方才对方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壮语,心里早就不满意了。说是切磋,却故意枪枪都打在了裴英的身体,力道很重。
裴英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一枪将竟然将对方打倒在地!
裴英气极,刚想爬起来,就被对方大力一脚踩在背上!
“放开我!你干什么?你疯啦!只是切磋阿!为何打我?”裴英挣扎着大声说道!
“打的就是你!一介低贱草民,还妄图在咱们较武堂生存。还夸口要当上少将!简直痴妄。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讲武堂兵卒嗤笑说道,低头像看什么可笑东西似的看眼前这个被打倒踩在地面吃土的瘦弱少年。
众人见此,也皆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就这三脚猫的功夫,就这卑贱的平民身份,还少将呢,哈哈!”
“薛冰,薛少你说是不?”另一位身材高大看热闹的兵卒,顺手拍上被叫做薛冰的少年肩头。
“你们乐乐便好。”薛冰不着痕迹的抚去兵卒的手。
“薛少,我们这些中间就你能成气候。不说别的,就凭借你父亲跟大将军的关系和在京都的地位!舍薛少其谁,就那边那个卑贱的毛头小子,刚才听说还在讲师面前说自己想成为下任少将,痴人说梦,被揍也是活该。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对吧大伙儿。”身材高大的兵卒乐呵呵的说道。
“对对!大哥不分析则已,一分析起来那一说一个准。”另外的兵卒随声附和。
“薛冰兄弟到时候可得多关照!”踩着裴英肩膀的那个汉子也放开了裴英,来到薛冰跟面前打着招呼示好。
“各位都过誉了,我不适合名利场,到此也只是服从家命罢了。”薛冰答道,语气有几分淡淡的抗拒与无奈。
然而看在此时裴英的眼中,却格外的刺目。以为来到了正营远离了三个月的饭堂打杂工,自己可以凭借努力实现心中理想,原来到哪里都一样的,都不过是一群阿谀奉承,献媚之人。“没有家世又如何,我一样要完成我的理想。我不能辜负烟姐姐跟相安哥,不能有负奶奶临终的期望。”裴英轻笑慢慢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靠在教场一旁的沙堆上,心里这样告诉着自己。
帝都繁华,却从来只是繁华,像是一个看似祥和却暗藏汹涌的海面。诚然偌大的帝都它是冷的,没有一丝热烈。只有王权在这里畅行无阻,普通老百姓命如草芥。显得格外卑微,呐喊之声卑微的如同蝼蚁。
薛氏家族就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文武双馨,深受大都帝王赏识,叁百年来屹立不倒。
所谓堂堂薛氏家族的独子,却是一个厌倦争斗,厌倦名利场的人?当然有的会信有的不会。有人心里甚至说“这不是显摆么?你有靠山,还不想靠,我们想啊!要离开了自己父亲,也不怎么样。”而这样想的人也是碍于薛冰背后坚实的家族实力,不当面说什么。薛冰虽不好权势,却不是傻子,也表面维持着,平时在较武堂内也是作作画,写写字。偶尔与众人几句说说笑笑。并不多见他练武读兵书。军旅生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一天晌午,裴英去排队领餐,眼看着馒头稀粥就舀到碗里了,“啪”的一声,碗被打落,稀饭撒了一地,馒头也滚落在地。
“你!”裴英看着那个一脸挑衅的大汉。
“怎么?这眼神,不服阿,你打的过麽。你一个卑贱的平民之子,在这里混,就得拿捏好你该有卑微的态度。”大汉轻蔑的说道。
“你别太过分了。”裴英努力克制,愤愤道。
“臭小子,你有几斤几两。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说着就要挽袖子动手。
“周海!”这时远处突传来一声呼喊。“讲师让所有人较武场集合!”
“噢!好,薛少。”名叫周海的忙应道。“今天先放过你,毛小子。”说完离开了。
裴英捡起地上的馒头,紧紧握在手里……
他裴英出身贫民窟,在帝都,他属于最卑微的贱民阶层。跟奶奶相依为命,若不是那个烟姐姐,跟相安哥,他跟奶奶就会更早的经历生离死别。如今这世上,他除了那两人再无任何亲友,恐怕只有那两位是心中仅剩温暖,奶奶临终对他说“裴英,好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为贫民窟的大家谋一份福祉……”
教武堂的日子在一天天过着,熬着。也因为这一次,看似有意无意的相助,裴英与薛冰有着很微妙的关系。似敌非敌,似友非友。
一天夜晚,薛冰独坐在走廊一角,抬头望向庭院上方漆黑的天空,薛冰脑海中浮现一人离去的背影……背影越来越模糊。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薛冰一把抓住一人的手臂。这次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以往我总是任你远离,却毫无办法。甚至连手都抬不起。
“诶!醒醒!你把我抓疼了。”裴英皱眉,看着被用力抓住的手臂。
怎么是男人的声音……难道我不是……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呵,原来是梦。松开了抓着手臂的手。
“抱歉。”薛冰有些黯然。
“怎么这是梦到自己心上人了?”
“不是。”
“不是?我不信。”裴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说了不是便不是。”薛冰平平道,语气不见喜不见怒,只是很肯定。
话说,堂堂薛少怎么在走廊睡着了。”裴英笑道。
“那大半夜的,堂堂薛少为何在这走廊睡着了?别告诉我看月亮。”裴英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除了走廊的昏暗的灯盏。
“我睡不着来这里坐坐罢了,你又为何来这里?”薛冰道。
“闲来无事,走到走廊看你靠在那里似是梦魇,上前就这样了阿。哈,不过薛少不睡房间,跑这吹冷风,贵族之人行事果真与众不同。”裴英剑眉一挑微讽道。
“裴英你不用敌对我。我虽不是你朋友,却也不会是敌人。”薛冰起身就要往房间走。
“我非是敌对你,你很优秀,我看的出。你同样也是他们眼中的强者,所以,你,是我要超越的目标。假以时日我要挑战并打败你。”裴英看着薛冰背影郑重的说道。
薛冰顿了顿脚步,背对着裴英,欲言又止,却最终没有说什么,转弯推门回了自己房间。
漆黑的天幕下,一方亭院里只剩了孤傲瘦弱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因炼枪对垒再次炼到流血的手臂。每处伤痕,都是旧伤好了添新伤,“我之付出,首先就是打败他们所认定的贵族强者。”
只是少年裴英感到疑惑的是,这位贵族子弟连睡觉都牵挂的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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