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孝哲变了脸色,他低低吼道:“晓宇,你是个男人,不是懦夫,只有懦夫才会逃避,你要学会面对这一切!”
顾晓宇苍白的眼角留下一滴痛苦的眼泪:“哥,”他飘摇的声音令人肝肠寸断,“你没有经历过那一切,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什么样的侮辱。”
云时苏眼见他就要推开窗,也急了:“晓宇,你听我说,死并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还可以选择忘记,如果你愿意忘掉的话,我可以帮你。”她抿紧了唇,边说,边小心翼翼的往顾晓宇身边走。
“别过来!你要再过来我就从这儿跳下去!”顾晓宇见她要靠近自己,一手开了窗,另一手扶着栏杆,半条腿已经悬空,“我知道你是个很厉害的催眠师,所以你别想再靠近我!我根本不想忘掉那些痛苦,就算我忘记了,有人会替我记着!他们还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两年前宋颂跳楼的那一幕仿佛再度在眼前重现,云时苏呼吸一滞,嘴唇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好……好,我不过去。”
她怕自己再刺激到顾晓宇,他就会像两年前的宋颂一样,从高高的窗户上一跃而下,摔的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跟宋颂一样的绝望,又带着如宿命般萦绕的忧伤。
顾孝哲完全不能理解云时苏此刻的退缩,因为顾晓宇恰好面对他们,此刻是她给顾晓宇心理暗示最好的时机,然而他却选择放弃了。
顾孝哲一把抓住了还在后退的云时苏的肩膀,他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把她拎出去好远,然后看也不看她便怒道:“你出去!”
云时苏愧疚的咬了咬下唇,揪着衣角慢慢的走了出去,其实她也并未走远,就一直站在门外。
顾孝哲并不否认他刚刚对云时苏有发泄的情绪,可更多的还是气恼她的畏首畏尾,他知道,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顾晓宇大半个身子侧了出去,“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这辈子我们兄弟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顾晓宇你在说什么蠢话!”他恼怒不已,“你给我下来!”
顾晓宇摇了摇头,“哥,对不起了,我不是个好弟弟,给你还有顾家丢脸了……”
顾孝哲抽气又呼吸,早知道刚刚就不把云时苏轰出去了,她在还能说几句软话。
他只好压下情绪,耐着性子说:“晓宇,你没有给任何人丢脸,哥知道你是好孩子,有什么话,我们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顾孝哲同时对两个医护使了个眼色,医护立即会意,拿着镇静剂从侧面小心翼翼的靠近顾晓宇。
顾晓宇一个劲的摇头,他单薄如纸片的身体仿佛被风一吹,随时都会给刮跑似的:“哥你别劝我了,我今天已经决定了,我要得到彻底的解脱……”
他话音未落,医护拿着针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身侧扎了下去,澄明的液体静脉缓缓推进,顾晓宇的身体立即就像面条一样软了下去。
医护人员手疾眼快的扶住他,顾孝哲帮忙把他从窗外拉进来,然后把窗子狠狠地上锁。
在镇静剂的作用下,顾晓宇平静了下来,渐渐睡着了。
虽然镇静剂可以控制的了顾晓宇一时,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长时间使用镇静剂会对人的神经系统造成一定的损伤,等他醒过来仍旧会闹,会痛苦会发疯。
顾孝哲坐在顾晓宇的床边,看着医护手忙脚乱的替顾晓宇处理头上、身上的伤口,摁着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他就以那样扶额的动作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浓烈而又刺鼻。
父母遇难那年,顾晓宇十二岁,他也不过十九岁。没来得及见上双亲最后一面,他只身来到大洋彼岸只捧回了父母的一抔骨灰。下飞机时他眼眶红肿,却又不得不迅速回到公司,投身于与小叔的周旋只中。
顾孝哲对那段时光已经没有太多的记忆,只知道当年唯一陪在他身边,与他“相依为命”的人,是弟弟顾晓宇。
顾孝哲宛如雕塑般的身影与暮色渐渐融为一体,他终于记得站起来,又看一眼床上的顾晓宇,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客厅里,云时苏手脚僵硬的站在楼梯口,她不知所措的咬紧了下唇,面对着即将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顾孝哲,她的表现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顾孝哲脸色不怎么好,他睨一眼云时苏,冷冷道:“来我书房。”
云时苏低低“哦”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关上门,顾孝哲坐在书案后,双手交叠,一言不发。
气压低的令人喘不上气来,云时苏抿了抿,忍不住要开口,顾孝哲却仿佛看出她的意图,率先说道:“云小姐,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肯放弃对晓宇的治疗吗?”
云时苏想了一会儿,“因为……血亲间的责任?”
她之前也想象过很多种的答案,可对顾孝哲来说,可能只有“责任”二字才最为贴切。
对面顾孝哲的眸底有失望的神色一闪而过,他摇了摇头:“不尽然。”
他垂下眼,单薄的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焱城人都说我顾孝哲是个手腕狠戾,冷血无情的人,云小姐也这么以为吧?”
云时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顾孝哲却蓦地笑出声来:“算了,我们不谈这个,谈谈你吧,云小姐。”
他眼里有云时苏捕捉不到的情绪转瞬即逝,云时苏反应了好久,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
顾孝哲点头,然后示意云时苏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我知道,云小姐曾经是百澜社的成员,而且还在百澜社待过一年之久,对吗?”
“你调查过我?”尽管是问句,但云时苏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她犹疑不定的望着顾孝哲,不知道他还对自己的过去到底知道多少。
顾孝哲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又带了点淡淡的疏离:“云小姐该不会以为,我会随随便便让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为我弟弟治疗吧。”
“也对,当年我的事,整个焱城应该没有几个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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