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刚刚掏手机的时候,无意中把口袋里的那团纸掉了出来,安子衿还没来得及阻止,顾清婉就已经打开了纸团。
看着纸上的画,顾清婉先是一愣,随即目光一沉,仿佛想到了过去的点点滴滴,一声叹息,是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时光飞逝的怅惘。
“你居然找到了这幅画。”顾清婉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平常的语气。
“所以,上面的人真的是你?”安子衿问。
“那是一段有趣的故事呢!”顾清婉看向安子衿,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你很想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吗?”
“才不是,是……是社团,最近在研究林逋的生平过往。”安子衿心虚了起来。
顾清婉轻笑了两声,不再去逗他,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今晚的月亮和一千多年前那夜的月亮一样的清冷……
公元958年。
这年,林逋刚满十八岁。自幼寒窗苦读的他,一心只为将来有一天能步入仕途,终其一生报效朝廷。
这天,他的几位好友叫他一同去西湖,说是有几位朝廷官员很欣赏他们,若是谈得来,便能保他们前途无忧。林逋以为自己的理想就要实现了,便和几位好友一同去了西湖。
谁曾想,那几位官员将不同的官职划分不同的等级,不同的等级不同的价格。说白了,就是拿钱买\官。
得知好友们都是为了买\官而来,林逋大怒,与他们绝交,并劝他们回头是岸,若是一意孤行,他就只能进京告发他们。人为了权利和地位,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当天晚上,他的好友就在他吃的饭里下了蒙汗药,待他昏睡过去就把他扔进了西湖里。
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反而顺着湖水飘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那是一块不大不小的荷塘,荷塘里满是翠绿的荷叶,大大小小的荷花开满了一荷塘。荷叶上、荷花瓣里都是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月亮的光泽下仿佛是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夜明珠。
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鸟叫声,林逋透过层层荷叶向声源望去,几只白鹤从天而降,雪白的羽毛就像冬日的雪花一般纯净无暇。一少女似驾鹤而来,一袭白衣,黑发如瀑,身姿绰约,风华绝代。
正当林逋被此情此景迷住时,一只白鹤朝他飞来,他有些慌张地惊呼起来。
“谁!”少女警惕地看向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小心到这儿来的,不是有意冒犯!”林逋边解释边躲避那只白鹤追啄。
少女挥了挥衣袖,白鹤听话似的飞到了她身边。白鹤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衣角,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白鹤的羽毛,目光落在了林逋身上,声音简短有力:“既然如此,从哪来回哪去吧!”
林逋只觉得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拖拽着他,他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沉入了水里,越沉越深,直到快要不能呼吸……
“啊!”林逋突然睁开眼。
他既没有掉进水里,也没有死,而且躺在湖边的草地上。难道一切都是一场梦?
之后,林逋放弃了仕途之梦,终日读书作画。直到他三十岁那年。
那是个寒冷的冬天,一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好不容易等到了晴天。因为有个多年的好友邀请他来西湖赏梅,林逋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孤身前往。
当他到达约定之地时,天空突然阴了下来,接着刮起了大风,满天的雪花随风飘落,如同满天的鹅毛。雪这么大,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林逋顶着风月想找个可以躲避的亭子,却发现走着走着冬雪突然停了,眼前是一片梅林,红色的梅花鲜艳绽放。如此美景,林逋流连忘返。
矮矮的枝头上,一朵艳丽的红梅傲立于霜雪中,林逋伸手想触碰它鲜红的花瓣,忽然一阵风吹来,一朵花瓣被风吹向了远方,林逋顺着花瓣飘扬的方向望去,一片红色的花海中,少女穿着白色的裙裾,与身旁的雪融为一体。玉指掐下一朵梅花,放在鼻尖微微一嗅,此情此景美得像一幅画一样。
少女像是察觉有人在看她,她转头望去,林逋呆在原地,她不就是十二年前荷塘里的少女,十二年过去了,她的容貌却从未改变。
少女似乎正准备往林逋那儿走去,突然传来稚嫩的呼喊声:“清婉!”
少女转身边跑边叫道:“我在这儿呢!”
林逋赶紧跟上她,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他发现雪地里插着一根玉簪,他蹑手蹑脚地捡起放在衣袖里,跟着地上的脚印继续追了上去,可是已经找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林逋略有遗憾,从袖子里拿出那根玉簪,那是蓝田玉打造的,花纹是很普通的桃花,他细细端详着玉簪,喃喃自语道:“清婉……”
“林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林逋的肩膀。
林逋赶紧藏好玉簪,笑着看着友人:“你来了。”
史书有云:逋四十余岁后隐居杭州西湖,结庐孤山。真宗闻其名,赐粟帛,并诏告府县存恤之。逋虽感激,但不以此骄人。人多劝其出仕,均被婉言谢绝同。
林逋死后,书童整理他的遗物,唯有一砚台和一根玉簪,书童便将这两样东西一同葬入墓中。
那日,书童正准备离去,一女子不知从何而来,突然出现。书童认出她就是画上之人,便将自己私下收集的被林逋扔掉的诗篇和那副画一一交给她。女子将诗篇装订成册,赐名《疏影暗香》,并将那副画藏于其中,而后带着诗册飘然而去……
随着顾清婉的这个故事讲完,那幅画在她的手中慢慢燃起点点火花,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夜空中。
那天过去后,之前离奇失踪的学生全都平安地回来了,但问他们都去了哪儿,没有一个人记得。学校也没有继续调查下去,便解除了门禁,一切都恢复如初。
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一大早燕飞扬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因为从今天起他再也不用帮唐翰洗袜子和打饭了,心情能不好?
“一大早能不能安静点!”唐翰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怎样!我终于不用给你这个冰山脸当‘奴隶’了!”燕飞扬故意在他面前手舞足蹈。
“你们两的关系真好。”余辰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
两人一听,立马扭过头分开走。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余辰无奈地干笑了两声。
“对了余辰,那天你是怎么回去的?”安子衿问,“燕飞扬说打你电话没人接,我去教学楼找你,保安也说楼里没有人,你怎么就凭空出现在宿舍门前了?”
余辰挠了挠头,努力地回忆那天的事,然后哭丧着脸说:“我也不记得了。”
“你不会遇到什么灵异事件了?”燕飞扬想吓吓他。
“不会吧。”余辰真的有些怕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鬼?你要相信科学!”唐翰不屑地瞥了燕飞扬一眼。
燕飞扬也回递了一个白眼。
远处,星若宇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四人。
“想不到医圣也有害怕的事?”顾清婉出现在他身后,带着笑意说,“你不是一直都期盼着和他再次相遇吗,为什么摸去了他的记忆?”
“有些事,他不知道也好,我只要默默地守护着他就够了。”星若宇目光变得柔软起来,连风吹过都是暖的。
顾清婉撩起一缕秀发,正准备往教学楼走。
星若宇突然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何不珍惜眼前人。”
顾清婉的背影顿了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叮——”下课铃响起。
安子衿整理好书本,正准备和燕飞扬他们一起回宿舍,突然班上一个男生大喊道:“安子衿,有人找!”末了,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是个女生哦——”
班上的女生开始议论纷纷,一个个好奇地看向门口。
安子衿走到门口,看到站在面前的女生,自己也是吃了一惊:“乔诗韵!”
“你好啊,安子衿同学。”乔诗韵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安子衿跟着乔诗韵来到了小天台,乔诗韵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安子衿。
安子衿接过书,这本书正是《东方奇谈》,他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乔诗韵只是笑着说:“你不是想借这本书吗?我特意给你送来。”
安子衿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道了几声谢谢。
“对了,你的手机……”乔诗韵有点在意地问。
“我已经买了一部新手机了,不需要你赔偿。”还好安子衿打工赚的钱还剩许多,要不然他可能要失联一段时间了。
“总归是因为我,你的手机才坏了的,要不然我请你吃顿饭吧。”乔诗韵说,“下个星期就是圣诞节了,你有空吗?”
安子衿并不想让她破费,委婉地拒绝道:“有是有,但你不用请我吃饭,手机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乔诗韵有些伤心道:“难得我特意来给你送书,你却拒绝了我的邀请,哎!”
“我的意思是,怎么能让女生请我吃饭,应该是我请才对。”安子衿以为她是真的伤心,反而中了她的圈套。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周见!”乔诗韵开心地向他挥手告别,然后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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