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陌生来电,一看归属地是远在千里之外的G城,我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挂了。
因为,百分之八十是个诈骗电话。
加之天上忽然落起了雨点儿,生平最讨厌下雨的我,也就更没心情搭理那来电话的无聊家伙了。
要换做平时,我肯定跟他唠两三小时的嗑,保证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骚扰我。
由于不想淋雨,我一路小跑着到了转盘附近,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什么车来,即便有,也不是空车。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车又久久不见过来,我也没管合适不合适,随便找了个能避雨的地方就冲了过去,到地方一看,原来是一家麻将馆。
我厚着脸皮推门走了进去,果不其然,馆里好多打麻将的。
也不知道是通宵打到现在,还是早晨一起来就泡在这里。
总之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有。
不过大都是青壮年,毕竟老年人还是比较惜命惜时且自律的。
见我进去,一个四十出头,头发微卷,披着呢绒大衣,手里还拿着长竹签在织毛衣的老板娘模样的中年女人就笑眯眯地冲我走了过来。
“小伙子,一个人啊?”
“啊。”
“打麻将吗?”
“额……我……我不会打……”
“那你来我们这馆里做啥捏!”
中年女人一听我说不会,脸色就有点冷了,但她仿佛还不死心,又跟我说,不会还进来,是不是想学怎么打?如果想,她可以找人教我,只不过得收费就是了。
“那个……大姐……我不学……我就是进来避避雨的……外面雨实在下太大了……”
“哦!”
一看没戏了,中年大姐横了我一眼,别的话也不再多说,就又抱着自己的毛线团回了柜台那边。
虽说没撵我,但那脸色,还不如直接让我出去的好。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麻将馆里的人都在看我,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但被人盯着,总觉得不自在。
在麻将馆里总共也就待了不到十分钟,但感觉像待了俩小时一样漫长,而且期间我一直如立火坑,如坐针毡。
那中年大姐每隔几秒十几秒都会抬头看我一下,看到我还没走,她就横我一眼,撇撇嘴,又装模作样地埋下头继续织毛衣,然后过个十几秒,她又重复那样的动作。
我实在受不了她的那样子,于是当她再抬起头来看我的时候,本着“你越看不惯我,我越要在你眼前晃悠,恶心你,让你不舒服”的想法,我故意装作不知道她不待见我一般,笑眯眯地走到她的柜台旁边,跟她唠起了嗑。
看中年大姐明明很不耐烦,还不得不回我的那扭曲到变形的表情,心里简直倍儿爽!
等到我觉得聊得差不多了,才顺势问了问她,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还有网吧之类的地方。
她一听,知道我肯定要走了,立马有了笑脸。
但不过三秒,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
根据大姐指着的路,我冒雨来到了她说的网吧门口。
一看名字,我顿时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不正是周天鉴小店隔壁的网吧嘛!只不过正门在另一边,所以那大姐在描述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
早知道是这样,我一开始就跑回这边来了,何苦受那份煎熬去跟个更年期妇女聊些有的没的啊。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还是准备让周天鉴收留我。
敲门敲了四五下,周天鉴也没来开门。
雨哗哗地下个不停,我的头发衣服,基本都打湿了。
立冬的天气,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着实很冷。
我仍旧继续敲门,即便没有人回复。
最后,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我才死心地还是跑去了网吧。
一进去,顿时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虽然飘荡在每个角落的、夹杂了烟味汗味体味零食味泡面味的空气让我窒闷,但好歹不用再淋雨了,我还是觉得很欣慰。
拿身份证开了一个小时的机子,我就到处去找空的、周围环境会稍微好一点的电脑。
终于找到一个四人对坐的、像小包间一样的地方有一个空位,并且靠窗,我才满意地小碎步踱了过去。
坐下之前,我拿手随意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然后轻轻甩了甩。
结果这一举动引起了邻座的强烈不满。
“喂,哥们儿,你水打我脸上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刚准备说声不好意思,结果一看,居然是余零!她拼命忍着笑,并且故意板着脸把我瞪着。
“余零?!你……你怎么……你……我去,你丫真的已经回来了啊!啥时候的事儿啊!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惊喜得有点语无伦次了,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余零见我这样,只捂着嘴笑,却并不着急回答我的样子。
她好像比以前丰满了不少,尤其是……不过,依旧漂亮。
“你来这里很久了?不会是来找周天鉴的吧?”
看她衣服没湿,我估计她应该来了有一会儿时间了。
“额……也没有,我就是路过,然后……”
“路过?你这玩笑可不好笑啊,什么样的路过,会让你来这里上网啊,还在他家隔壁,这未免也太搞扯了吧!”
对于余零所说的理由,我深深地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然而她对于我的疑问,仍旧不予解释,反而眼底晕出一丝落寞的神色。
我正想再问她点什么,但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在余零座位上抽了几张卫生纸,把脸和手都擦了擦,然后才掏出手机来看。
又是那个归属地为G城的陌生号码。
我再一次拒接。
准备继续跟余零聊天,不说探讨她的隐私吧,至少也叙叙旧。
谁知道话还没出口,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是同一个号码!
我这下终于有点冒火了,点了个接通就对电话那头的人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诸如“你特么有病是不是,人都拒绝接听了你还一直打个不停,潜台词懂不懂?还有,万一我特么被车撞了呢,生死一瞬的时候,你觉得你不停地给我打骚扰电话,真的合适吗?你推销产品,做你的本职工作没什么问题,可你因此影响到别人的生活,影响别人的心情,那问题可就大发了好吗!没读过书吗?不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不知道己所欲也勿施于人这个道理吗!啊?”
我那像机关枪连珠炮一样说话方式,简直听得旁边的余零一愣一愣的。
看她那表情,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失态,不过还是故作淡定地冲她笑了笑。
然而,让人感到奇怪的是,直到我骂完,电话那头的人也没说过一句话。
我在想,来电的会不会是一个多愁善感心思细腻的小姐姐,被我骂得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但我现在没心思也没功夫跟她瞎唠,等了两秒钟那头还是没有动静,我就准备挂电话。
仿佛预料到了我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似的,在我要挂未挂的瞬间,对方终于开了口。
但响起来的却是一道可以称之为噩梦般的声音。
“限你10点钟之前,出现在我面前!”
是宋先洛!
我去!他niang的!他怎么会有我电话的?还让我……
无奈他一说完就下了线,一点都没给我反应以及申请缓刑的机会。
“那个啥,余零啊,今天我就先不跟你聊了,有点急事哈,这样,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咱改天聚聚?”
“我号码没换。”
“诶?但之前给你打,一直都……”
“我停机保号的。”
“哦那行,咱回头再联系,今天我得先走了哈!”
“嗯,拜拜~”
余零十分通情达理地跟我说了再见,我也没多做任何停留就大步流星地出了网吧。
只是她脸上一直挂着的浅浅淡淡的微笑,让我十分在意,以至于久久无法忘怀。
雨还在下,风还在打,看看时间,只剩下17分钟就到10点了。
我没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冲了出去。
但没跑两步,我想起来这地方不好打车,万一等车都要十几分钟,不是很尴尬?与其那样,我还不如跑路过去!
于是我又转身回到网吧门口,导航了一下路线。
宋先洛的医院离我现在在的地方,2.7km。
我大概地算了一下,自己慢跑一个小时能跑7.2km,2.7公里的话,20来分钟就可以跑到了,我跑快点,应该能赶上……
一旦决定,我便开始实施。
确认好了方位,我放好手机,然后深深吸进一口气,就跟个傻子一样再次冲进了滂沱的大雨里。
文章内容不代表凯硕文章网观点,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anshuzu.com/xswx/show/21181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