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至此,暖暖的眼角不觉已滑落两行清泪。缘何那些美好的过去只能变成回忆,深埋在心底?而后来的那些事更是如同恶魔编织的网,紧紧地缠绕着她,令她痛苦得快要窒息。
看到暖暖泪眼朦胧的样子,凌轩心里有些不忍,但这些相比于沐阳所受的屈辱和痛苦,又何止于此呢。努力压制下心中的不忍,凌轩继续沉声道:“后来呢?”
听到凌轩的声音,暖暖慢慢回过神。“后来、后来……”一股钝痛突然袭上心头,她大脑一阵晕眩。暖暖痛苦地摇着头,“抱歉,我不想说了。”
至此,凌轩也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最后冷着脸丢下一句,“希望你不要再伤害他”,便起身离开了。
许久,暖暖茫然抬起头,耳边依稀传来断断续续的议论声:
“那个女人怎么哭啊,好像很伤心呢。”
“被男朋友抛弃了吧,刚刚看到一个男人冷着脸走了。”
“……”
周围的嘲讽声不绝于耳,如同海浪般压过来。而她只是一条孤零零的小船,在一次次的冲击中变得支离破碎。
见她半晌不言,众人也觉得无趣,慢慢地议论声也消失了。毕竟,在这个人情冷漠的世界,大家更关心自己。
暖暖擦干眼泪,慢慢走出座位。来到柜台结账时,服务员眼中带着一丝同情,“刚刚那位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看懂服务员眼中的同情,暖暖知道他们都误会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嘲一笑,也没有去解释什么,自顾自地朝大门走去。。
走出“琴心小筑”,细雪已经停止。凛冽的寒风吹过来,冷的让人发颤。暖暖下意识裹紧了衣服,让自己更暖和一点。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工作室?还是回“家”?
只是,她的“家”到底在哪里呢?
暖暖忽然有点想念父母,想念他们慈爱的笑容,甜蜜的柔抚,温暖的怀抱。只是,这些如今已是遥不可及。
在城南的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百合,暖暖打车去北山——父母亲魂灵安息的地方。
出租在山脚处停下,暖暖下车看着雾气缭绕中的北山,内心的思念再也抑制不住。快步拾阶而上,走向父母亲的公墓。
时值冬天,北山上没什么人,使得暖暖能不断加快脚步。来到父母亲的公墓旁,暖暖的眼泪夺眶而出,抱着墓碑放声痛哭。在外人面前,她是冷漠高傲的女强人,但在父母面前,她只是一个脆弱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啊。
墓碑上贴着父母亲的结婚照,虽然只是黑白底片,但依旧掩盖不住父亲的气宇轩昂和母亲的温婉可人。父母亲都笑的很开心,他们十分热爱彼此,更加疼爱自己的宝贝女儿。
墓碑上镌刻着“孝女苏暖心”,暖暖心如刀绞,“女儿不孝啊,女儿不孝……”泪水再次涌出,漫过她的心头,浸湿了她的长发,顺着发梢,一滴滴落到地上。
“暖暖,你爸爸出事了,你快回来……”即使隔着电话,暖暖还是能感受到母亲话语中的焦急,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暖暖脑袋“轰”的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她不敢相信,爸爸怎么会……暖暖来不及问前因后果,匆匆对母亲说:“我马上回来”之后,就出门打车去火车站,连夜赶回B 市。
到达B 市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一下火车,暖暖不敢耽误一分钟,赶紧打车回家。离家越近,暖暖内心的不安就愈发地强烈。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暖暖支付过费用后,赶紧向家里跑去。大门开着,走进去只看到满地的狼藉,爸爸心爱的盆栽被打翻,许多花卉倒在地上……一副被抢劫过的样子,墙上更是有许多“欠债还钱”的血红色字样。
跑进屋,暖暖只看到父亲闭着眼躺在沙发上,母亲趴在父亲身上,地上是散乱不堪的药瓶。
“爸、妈”暖暖哭喊着冲上去,拉着他们的手,感受他们逐渐冰冷的体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是哭喊着,“你们醒醒,我是暖暖,我回来了,你们醒醒……”
一股难以言喻的钝痛猛然袭上心头,痛得她身体一阵阵抽搐。哭着哭着便觉得抽不上气,眼前猛得一黑,昏了过去。
当她悠悠醒转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身边的护士看到她醒过来。便向门外喊道:“病人醒了,家属可以进来了。”
暖暖向门外看去,进来的人她并不陌生。白青松,白叔叔,她爸爸多年的老部下,小时候经常去他家吃饭。
暖暖紧紧抿着嘴唇,痛苦地问道:“白叔叔,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白叔叔眼中划过一丝愧疚,痛苦地开口道:“都怪我啊,当初仲雄(她父亲的名字)想要投资股票,我没阻止他,结果股票崩盘,公司血本无归啊。债主找到仲雄,你父亲没钱还那好几亿的债务啊。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走到这一步啊!你母亲发现之后,伤心过度,也随他去了,她怎么忍心抛下你啊……”
听着白叔叔断断续续的叙述,暖暖大脑一阵阵眩晕,最后,暖暖强行支撑着保持一点清醒,“白叔叔,为什么好好的股市会突然崩盘呢?”
白叔叔沉声道:“这也是我怀疑的一点,我觉得是有人恶意操控股市,想要击垮我们。”
说了一些宽慰的话,白叔叔就离开了,暖暖因为伤心过度,再次昏厥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在B 市的经济报和娱乐报的推动下,“‘时代地产’股市崩盘,总裁苏仲雄和夫人因无力偿还巨额债务自杀”的消息席卷整个B 市。紧接着,“寰宇地产”收购“时代地产”的消息也随之而来。
当白青松再次看到暖暖时,她已经憔悴地说不出话来,嘴唇发白,双眼黯淡无光,看不到一丝希望。
白青松内心不忍,“孩子,别这样折磨自己啊,仲雄、茗芸已经去了,你如果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他们交代啊!”
暖暖双眸恢复了一丝神采,有气无力地开口道:“白叔叔,我没事。您查到害死我父母的凶手了吗?”
白青松沉吟不语。
见状,暖暖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白叔叔,您知道是不是,您快告诉我,求您告诉我……”
白叔叔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孩子,害死你父母的应该就是‘寰宇地产’的总裁季寒川。‘时代’破产后,他就大肆收购产业和股份,这一定是早有预谋。不然,我们不可能输这么惨。而搞垮我们,最终得利的也只有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不择手段……”
“季寒川、季寒川……”暖暖红着眼一遍一遍默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出院后,在白叔叔的帮助下,父母亲葬在了北山的公墓,而她为了躲避债主、亦是为了逃避这些伤心事,一个人逃到了国外。一呆就是五年,没人知道在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她受到了怎样的歧视和恶意的对待。更没有人知道,在国外的五年,每天晚上那种切肤的恨意都会啃噬着她的心,让她的心一阵阵抽搐。
暖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这么多年受到的委屈和冷眼在眼泪中宣泄出来,直到哭得没有力气。暖暖无力地靠在墓碑上,仿佛依偎在父母亲的怀里,轻轻地絮说道,“十六岁那年,我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他很好,也很爱我。但当我在百度搜索‘季寒川’时,却意外得知他是他的儿子。女儿的命很苦,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却是仇人的儿子。我怎么能和害死你们的人的儿子在一起呢?你们也一定不会同意的吧。所以我写了一封信给他,断绝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们知道了可能会怪我吧,但我真的没办法,我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耳畔听不到父母亲的回应,暖暖也不在意,只是慢慢跟他们诉说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和她对他们的思念有多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暖暖轻轻敲了敲墓碑,认真把妈妈喜欢的百合摆好,“妈妈,女儿买了你最喜欢百合花送给你,开心吗?爸爸,你可不准吃醋哦。女儿会经常来看你们,不会让你们一直孤零零的。”
暖暖轻轻抚过墓碑上的照片,不舍得看了一眼后,沿着小路走下山。
此时天空又簌簌地下起了小雪,晶莹的雪花也被这昏暗的天色蒙上了一层阴翳。狂风夹杂着雪花不知将这寒冷的气息又带到了何处,凉透何人的心扉?又有谁,一个人走在这被风雪铺满的路上,独自享受这份孤独?
夜色慢慢降临,暖暖一个人走在路上。昏暗的路灯光打在她身上,衬得她的身影愈发孤单寂寥。风雪交加的夜晚,暖暖想起了沐阳,想起和他在漫天飞雪中携手走到白头的样子,想念他修长的指节紧扣的触觉和掌心的余温。只是,那些曾经离她咫尺之遥的美好都已化作泡影,而今只剩下她孤单一人。
她的爱情是条不归途,来时孤单一路,去时风雪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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