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夫人的话,俺叫小琴,三年前老家遭大水淹了,张妈妈是俺娘的三姑姨,好心让俺来霍家打工的。”
其貌不扬的小琴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拉拉杂杂说了一堆。霍夫人皱起了眉头,保养得宜的脸上写满了鄙夷:“张妈妈,她说的是真的吗?”
张妈妈看出霍夫人的不耐,赶紧解释:“是的夫人。我大前年不是回乡探亲吗,小琴的家被洪水冲垮了,一家人都出去打工了,那时候她还没成年工厂不要她,她母亲就将孩子托付给了我。回来后我跟您报备过,这孩子手脚还算勤快,就是长得寒碜了点,也总是改不掉口音,我就一直安排她在后厨和花园打杂。”
霍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这事她想起来了,张妈妈当年确实带回来个小女孩,那时候岑蔓生下霍墨没多久,正是被霍夫人最心烦意乱的当口,所以她没有多想,既然是张妈妈的同乡,就随张妈妈安排去了。
“你都会做什么?”霍夫人随意地问道。
叫小琴的女佣立刻诚惶诚恐地说:“俺啥都会,粗活累活都可以做,俺从小在田里干活的,力气可大了!”
霍夫人发现这个小琴说话很啰嗦,你问她一她能说到十,看了张妈妈一眼:“怎么在霍家做了这么久还一点规矩都学不会,张妈妈,你好好教教她,不然怎么带去伺候主人。”
张妈妈拉了拉傻乎乎的小琴,让她向霍夫人道谢,夫人的意思是要带小琴一起去少爷的别墅了,张妈妈也替她高兴,得了主人家的青眼,以后小琴就算不在霍家帮工了也不会被亏待。
小琴又说了一堆感激的话,霍夫人挥挥手让她下去了。转头嗔怪地对杨美莲说:“你怎么看中这么个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了?”
没人知道杨美莲此时的内心惊涛骇浪不断。这个小琴有问题!杨美莲百分百确认每次与她联系的应该就是这个叫小琴的年轻女子,声音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跟她汇报霍家情况的小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该说的不该说的清楚的很,两人之间交易都是杨美莲来霍家时找机会偷偷放下现金,因为小琴坚决不肯接受银行转账。当时杨美莲还在心里颇为赞赏,觉得她是个机灵的人,不留下任何证据对彼此都是好事。
刚刚在霍夫人面前笨拙粗俗的小琴和两人交易时精明机警的小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杨美莲觉得的自己头皮一阵发麻,牙齿都轻轻打颤起来。
为了不被霍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杨美莲只得撒娇似的拉住霍夫人的手臂说:“您别看她这副样子,越是老实的乡下人花花肠子才少呀,反正您让她去别墅是做粗活的,太娇贵了那不是第二个岑蔓吗?!”
“那倒是,”霍夫人赞同地点点头,拍了拍杨美莲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美莲啊,还是你贴心,想的周到,你不提醒我我都没想到这些,生怕人带多了霍离又不高兴了。”
“不会的,您是霍总的母亲,哪有孩子嫌弃母亲多事的,再说您搬过去住,多一个人帮忙还不是替他们省事吗。”不得不说杨美莲很懂霍夫人的心思,一席话说道霍夫人心坎里去了,连连称赞杨美莲懂事。
神秘人要把这个小琴弄进霍离的别墅究竟有什么目的,这个小琴的真面目又是怎么样的,杨美莲直觉这事要是给霍离发现了绝对会捅出大篓子,不得不对霍夫人打预防针。
“霍夫人,要是霍总问到您为什么要带小琴去,千万别说是我给您出的主意。”
“为什么?应该要说啊,要让霍离记你这个情才对。”霍夫人奇怪地问道。
“我怕霍总怪我一个外人插手霍家的事,您千万别说,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出现在您面前了。”
“好好好,不说,是我自己的主意行了吧,傻孩子。”霍夫人慈爱地看着杨美莲,觉得她比岑蔓不晓得强到哪里去了,做了好事也不邀功。
神秘人交代给杨美莲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杨美莲思忖若是对方的目的是整垮霍家,那自己还要不要吊死在霍离这棵树上呢,她倒是由衷地希望霍离能战胜对方,不为别的,自己的弱点被一个不知底细的团伙掌握着,对方能在不知不觉中扼住杨家的命运,这个角度来看,她和霍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希望有朝一日霍离发现真相时,自己能全身而退。
霍夫人搬去霍离的别墅之后,霍离就对霍家大宅剩下的佣人进行了清洗式的排查,他怀疑家里有内鬼。
或许岑蔓和他的公开行程是可以被追踪的,但是不可能精准到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岑蔓下手导致她流产,更别说一环接一环地陷害。对方仿佛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除了家里有内鬼,霍离想不出还有其他原因。
霍夫人带去别墅的三个人,张妈妈、司机和一个叫小琴的女佣,他都事先调查过了,张妈妈是霍家几十年的老佣人了,首先就从可疑的名单上划掉了。司机是霍夫人惯用的司机,在霍家也有十年以上的工作经验了,人还是霍离当年亲自安排的,自然也排除了嫌疑。
剩下的那个小琴,引起了霍离的警惕。虽然说人是张妈妈的远亲,也是通过她举荐才来到霍家帮工,霍离还是派人好好调查了一番,无论是小琴的家乡还是三年来在霍家的一举一动,都没有发现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这是一个背景干净清白的佣人。
霍家佣人众多,霍离记不清是否在家里见过这张看上去很朴实本分的脸。张妈妈一向很有分寸,从来没有因为是自己带进来的人就在霍夫人和他面前大力推举,所以霍离对这个小琴毫无印象。
霍夫人告诉他自己需要带一个打杂的女佣去别墅的理由也很充分,霍离查了没有问题也就应允了。别墅周围都被他做了安排,即使那个小琴又问题,霍离也不相信她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玩出花样。
他将重点放在了霍家大宅。
将所有霍家大宅留下的佣人都排查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霍离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对方的手段还真是高明,他要清查霍家这事连霍夫人和岑蔓都不知道,对方却能受到风声,只怕安在霍家的钉子不止一两个。
家里的事还不是最急迫的,一颗有用的钉子,需要在霍家沉淀不断的时间才能扎稳脚跟,所以霍家安稳了这么些年都没有发生过大的变故。
霍离担忧的是对方在霍氏集团也安排了眼线,商场上的事不比家事,稍有不慎就是致命的损失。而一旦霍氏集团失去势力,霍离想到了一个成语——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霍氏集团就是他霍离一家赖以生存的脊梁,试想岑蔓的出身,如果岑氏还像鼎盛时期一样声名显赫,岑威和岑婷怎么用得着出卖自己的妹妹换取钱财,霍夫人又怎么会瞧不起岑蔓。
所以霍离不能允许集团出半分纰漏。可是一个集团不像霍宅,佣人再多也就那么十几二十个,霍氏集团上下养着几千号人,更不要说最近在海外增加的项目。
整个霍氏集团的业务可以说遍布各个行业,是行业巨头不假,但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霍离作为掌舵人,可以指挥霍氏终端的决策,然而延伸到各个细枝末节的岗位,他却鞭长莫及。
一个上市集团也不可能处处都在阳光下,水至清则无鱼,霍离很清楚公司是经不起无死角的排查的。
何况,即使能力强如霍离,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清洗整个集团的人,那霍氏集团不用等对方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拖垮。
当年霍离和叔伯父们的内部之争,就差点将霍氏推在岌岌可危的位置上,要不是霍离心狠手辣出手果决,也不会有今天声势浩大的霍氏集团了。
对方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肆无忌惮地揪着霍离的家庭生活一再攻击,相比之下,岑蔓的公司和欧洲的项目都是小打小闹的调剂了。
霍离已经抽了整整一包烟,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无不显示出他正面临的巨大压力,可他却不能倒下,只能咬牙硬抗下来。
朗俊静静地站在桌前,不忍出声影响老板的沉思,。他从少年时代起就跟随霍离,从没见过他有如此棘手难处理的问题。
“朗俊,”霍离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朗俊的思绪,他听到霍离问他:“假如你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最好的手段是什么呢?”
生不如死?
朗俊错愕一瞬,来不及多想,便犹豫片刻才简短地说:“大概……大概是亲手摧毁他最珍视的东西吧。”
“这样啊……”
霍离不疾不徐地用食指敲击着桌面,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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