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感觉可还记得清楚吗？”红枝停下脚步，站在了明兆锦的身前。
明兆锦略微回忆两番，继而点了点头。
红枝见明兆锦颔首，一手插着腰，一手抬起伸出食指来在明兆锦的额头上戳了两戳，道：“那便全忘掉。”
忘掉？明兆锦淡漠的面色终于露出了几丝疑惑，那她方才练了这么久，岂不都是白练了？
红枝看明兆锦神情的变化，一挑眉，道：“对，忘掉刚才的法子，再按我的来。”
明兆锦听言，只得平心静气，然后按红枝的指示闭上了双眼，将手心正对前方。
“你虽被剥夺灵核，但体内仍有些许灵力，只是数量甚少，你静下心来仔细感受。”
红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明兆锦屏息凝神，细细感受隐藏在身体内的灵力，最初时，身子无半点异常，依旧是强大的妖力在体内冲撞。
但再过片刻，她竟真感到有细小的灵力碎片时不时绕转于妖力旁，如海面上不时跃出的鱼，数量甚少，但亦有之。
紧盯着明兆锦的红枝捕捉到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继续说道：“妖力与灵力的不同之处在于，灵力为灵者而生，由你随意调遣，但妖力不同，它更类似于拥有自主意识的生物。”
“你切勿去强迫妖力的流动，而是要感受并顺应它的走向，然后将灵力碎片一点点地融进去。”红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明兆锦尝试着按她的方法来调动妖力。
明兆锦试着去细细感受那如激流般横冲乱撞的妖力，然后控制灵力碎片融进去。
这次，妖力流动之下，竟如同被打碎般，全部散成颗粒，而原本细小的灵力碎片却呈无限扩大趋势，将妖力包裹起来，然后又重新聚合在一起。
妖力再聚集时，已完全不同于最初，而是仿若被套上锁链的野兽，有力而不失控制。
她体内的妖力与灵力，已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妖力涌上来，明兆锦惊讶地睁眼，睁眼的那一刹那，腾起的灵力从掌心爆发开来，直直冲向那隔着水池的另一边墙壁。
红枝本站在明兆锦身前，在明兆锦突然爆发出巨型灵球时运出十足功力才勉强躲开，她闪到几丈开外，几缕烧焦的发丝从瞪大的双瞳前飘落，衣服糊掉的味道飘散在空中。她惊魂未定地顺顺气，紧提的心迟迟无法放下。
她这是陪明兆锦玩命啊！
明兆锦见灵力聚成球又爆开，连忙收手，但已是来不及了，强大灵力所经之处皆成一片废墟，就连那池子竟也飘飘悠悠升起烟来。
更甚的是，对面的墙壁在强大灵力的肆虐下，直接打出一个洞来，原本的砖石均化作黑色粉末，堆在墙前。
此等灵力自然不同于寻常之灵，妖灵双双驱使下的灵力攻击力与伤害力极强。
红枝见此状，长吁一口气，然后拍拍胸口，直感慨自己跑得快。
明兆锦半垂眼帘，她微合手掌又徐徐松开，心中依旧不满，方才的灵力虽比最初厉害，但水平还是远远不够。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红枝解释道：“你第一次使用，有不适应的地方也属正常，练的次数多了，水平自然会提升。”
至于练的地方……红枝嘴角抽了抽，还是重新找个空旷耐破坏的地儿吧。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我们去看看那小子醒了没有。”
“经过他们这么一闹，东城算是废了。”红枝边走便说道。
行在红枝身旁的明兆锦细想之下，也觉如此。
不光是人被杀光了，这留下来的尸体也是极难处理，腐肉遍城都是，要说分人掩埋根本就不可能。但若不快点处理，再过个两三日，腐肉的味道迟早会飘散到城外，到时定会引来大批妖兽。
她们迟早要离开，季长老也应不会留于此地，看来最好的处理方式恐怕便只剩下一齐火葬了。
“兆锦丫头，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先查清袭城背后的阴谋，再考虑旁的。”袭城的主谋不查清楚，就不能保证明煌的绝对安全。
“我倒有个主意。”红枝唇角一勾，将视线转向了明兆锦，“如今三城叛乱正是你培养力量的最好机会。”
明兆锦对上红枝那轻狂的眼神，瞬间便明白她的意思，三城叛乱，她大可借这个机会统一鬼域，将三城纳为己下，为复仇铺路。
“你放心，只要我助你，定能成功。”红枝虽然为人傲气，但却也心思单纯，明兆锦与她签订了契约，又待她不差，她便自然将明兆锦归为可以倾己所有的自己人。
明兆锦移开眼神，看向前方，道：“再看看吧。”
复仇对于她来说不是儿戏，她必然要做到步步谨慎，收服鬼域所要考虑的不光是能力问题，更是明煌各国君王是否会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若各国先她出手，那所谓培养力量就只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红枝还想继续劝说明兆锦，但二人已经走到那少年的房前。房内传出细微的响声，明兆锦脚步一顿，用眼神示意红枝，红枝只得住了嘴。
“你可要进去？”明兆锦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红枝听了身子直直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劲儿地摇头：“你进去吧，我可不管。”现在想起那少年身上萦绕着的腐臭味她都还想吐，更别说是进去了。
明兆锦点点头，继而轻轻叩响了门：“我进来了。”说罢，她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脚刚踏进门，明兆锦就瞧见了挣扎着要起身的少年，他那本憔悴不堪的面容因休息了一段时间多少恢复了些，但身上臭味依旧，弥漫在整个房间。
明兆锦进了门，顺手将房门关上。
少年倚在床头，散乱的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沉默着一言不发，似是完全没看到进门的明兆锦。
明兆锦快步走到房中一角的桌旁，拿起了之前让季长老准备的糕点，然后走到少年身边。她轻咳一声，将糕点递到少年面前。
“先将就吃点吧。”
少年一动不动，他垂着头，双手交叠于盖在腿上的被上，亦没有伸手的意思。
明兆锦抿了抿唇，又将碟子向前递了一递：“填饱肚子为上。”
但少年不仅不领情，反而将头向一边偏了一偏，无声地拒绝了明兆锦的好意。
僵持片刻，明兆锦索性收回手，转身将糕点放在床旁的木柜上：“那你若是饿了便自己拿。”
“水。”
一直未开口的少年终于抬起头，轻启薄唇，吐出了一个字。
明兆锦还未收回的手在空中一顿，她侧过脸来，刚好对上了少年的脸，那脸的绝色未被其上的污秽遮掩半分，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明眸，仿若盛着明澈清水，清透明晰而不显世事。
明兆锦忽地想起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儿，她的双眼也是这般清澈，就连倒于血泊时也不曾有过一丝混沌。
“洗澡。”又是简单的两个字，明兆锦回过神来，她压下心头涌起的不适，直起身来。
少年吐出这两个字后，蹙起好看的眉头，他不耐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裳，似是极为反感从身上飘出的恶心味道。
“你叫什么？”明兆锦问出口后，自然地伸手将少年搭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了一边去，做完这个动作，不光是那少年，就连明兆锦自己也愣住了，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她竟将这少年当作了自己的……妹妹……
“我去准备热水。”明兆锦尴尬地收回手，准备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身后的少年叫住了她，她停住脚步，回望过去，少年有些无所适从的表情映入她的眼帘，“我叫言安。”
言安……明兆锦默念一遍，继而颔首示意：“明兆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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