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皓远侧过头看她,眼里盛着所有的温暖,说:“你现在只要听我说就好,但是以后,你是要在我身边长大的,你可以慢慢来,慢慢地习惯我作为你的父亲,慢慢地去适应这个家庭。我的家庭,或者说,我们的家庭,会有些复杂(在这里安皓远主要想表达的复杂有三点,一是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而是他不确定亓洛会不会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三是他爸会不会和穆亦她姑妈拍拖结婚以至于给安家和薄家和穆家添上更多的复杂,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但是没关系,我会让你很简单地长大,所以,你可以安心地当我的女儿,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我可以为你解决所有难题,这是我作为父亲理所应当的,我会给你家的感觉,同样的,你也要做好你身为女儿的角色,好吗?”
小安静怯懦着,仿佛在强忍着眼泪和感动的心意,只是结结巴巴地说着:“好的,谢谢你……我……”
这是小安静为数不多的感动,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而她的未来,有父亲,有温暖,有家庭,有关爱。她不再孤单,不再流浪,不再彷徨,不再不知所措。这是一种多么美好的认知,对于孤苦无依的小安静来说。
安皓远也不着急她的表态,只是温温地抚了她一把,轻柔地说:“没关系,慢慢来,我们以后会有大把时间,我很期待你叫我爸爸的时候。”
小安静眼眶湿润,忍着不哭,听到安皓远这样的话,眼眸明亮,抬头冲他羞涩一笑,心里的感动酸楚都成了温柔的阳光。
安皓远见小安静不那么拘谨了,仿佛心里的石头落下,也悠悠地琢磨着:“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会想要个妈妈?”
小安静歪着小脑袋看他,软软糯糯地试探:“亓洛姐姐吗?”
安皓远倒是眸子都亮了起来,轻轻笑着,夸她:“你倒还是有点机灵的。”接而又问:“你觉得她好吗?”
小安静笑笑,诚心诚意地说:“好呀,亓洛姐姐很漂亮。”在小安静眼里,亓洛是她出福利院以来,见的第二个人。亓洛带她去喝过皮蛋瘦肉粥,她自己也喜欢皮蛋瘦肉粥,那是福利院的老院长会煮的粥,所以她对亓洛有莫名的好感。
安皓远自然是认同亓洛的美丽的,又问:“那你会喜欢她吗?”
小安静重重地一点头,眼睛里明亮无欺,应了一声:“嗯。”
安皓远笑了,很灿烂的笑。又似乎还有顾虑,于是又问:“那她会喜欢你吗?”
这些小安静就有些被问倒了,为难地叹气:“嗯……”
这个问题就有点难回答了,甚至安皓远都不敢说亓洛会喜欢他自己。
没有人敢揣测亓洛,也没有人能揣测得出来。也许是有的,但那个人不是安皓远,也不是小安静,或许连亓洛自己也不是。
沉默了一阵子,安皓远随手摸了摸小安静的头,说:“写作业吧,不想写或是写完了或是饿了的话就去吃点东西,不用等我们。”说完,就起身,重新拎上小安静的行李,轻轻地走进了亓洛的房间。
这是安皓远第二次走进亓洛的房间,第一次是没经过亓洛同样就直接把睡着的小安静抱进来的时候但那时候他并没有多看,也不敢多看,所以也没有多少印象,只是觉得很简单很素净很有亓洛的风格。
他一直都很想进亓洛的房间看看,也是在这样的欲望驱使之下,那天的安皓远才会鬼使神差地把小安静抱到她家门口,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没有事先请示过亓洛就把小安静抱进去。
请示?
安皓远不知怎的,竟然会想到这个词。于是没由来地笑笑,走了进去。
亓洛没关门,映入安皓远眼帘的,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个柜子,全是简洁大方的木色,看起来非常舒服。
床是小小的一米五规模的床,大大方方地摆在正中间,床的旁边摆着高高的柜子,柜子旁边还摆着两个中号的纸皮箱,桌子则摆在床脚处的偏上地方,距离都非常远,显得房间非常宽敞。加上桌子前有扇大窗户,房间里看起来很是光亮。
而亓洛,现在就坐在那扇窗户外的大树枝干上玩游戏,背对着他。
他想起很久之前,他忘了他因为什么事而路过亓洛家,三楼的窗外亮着光,光亮全照在窗外的大树枝上。
而她,就坐在大树枝上,穿着薄薄的长袖帽衫,搭配着灰色半短裤,一条腿懒懒地垂了下来。
看起来很怪异的装扮,他也向来不认同这样毫无时尚风格的混搭,但穿在她身上,又鬼使神差地很合他的眼缘。
她是侧对着他的,似乎是知道有人来了,眼珠子往他的方向走了一遭。知道来人是谁后,又漫不经心地找回她的视线。
她冷淡的态度似乎让他心有不甘,下车的时候故意把门拍得大声了些,但也没能再引起她的注意。
但他就是对她有些在意,她那种冷冷淡淡的性子对他来说很有引诱的味道。
不同于宋可思那种若即若离,他预感,亓洛会拒绝所有的靠近,一如既往地拒绝。
而那种拒绝,恰巧是宋可思没有的,也恰巧是他所希望宋可思能有的。
安皓远问她:“你不冷吗?”
高冷的安大老板很难得地昂起他高贵的头颅来仰望星空,顺便把亓洛收归眼底。
可是亓洛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目不斜视,更加高冷地回答:“现在才刚进秋。”
言下之意是:安老板你这么弱吗?这点冷都受不住啊!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吹过他心上的树叶。
安皓远低头看看自己的长裤长袖,自入秋起就已经换了保暖性较好的料子了。
又抬头扫了一眼她修长的腿,很健美的腿型,但不像想象中那些长期受训练或健身的人。
她的腿看上去没有肌肉,反而是纤细而修长的,只是会有些浅淡的伤痕,在光亮下闪着与皮肤不同的颜色。
安皓远:“因为是军人吗?”
亓洛:“冷不冷是看体质,不是看职业的。”
安皓远:“没听说过吗,军人是适应体质。”
“啊。”亓洛轻轻柔柔地感叹一声,倒是听不出任何惊讶,让安皓远感觉到敷衍的意味,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却让安皓远觉得沉重。亓洛接着说:“还真是没听说过,在我们自己看来,就只是个活命的法子而已。”
为了生存,逼着自己去适应各种天气,各种环境吗?
安皓远忽然感觉到亓洛心里无限的悲凉,不禁问:“你……经历了生死吗?”
“啊。”她敷衍一声,完全听不出惊讶的意思,她只是轻轻柔柔地说:“幸好还活着。”
安皓远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还是很想跟亓洛多聊几句,于是无聊地问道:“既然那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亓洛默默地说:“没去之前,不会知道危险比想象中多。想象总是很美好,即使悲观了也会给自己留条退路,可是现实是,得要豁出性命,而且足够幸运的人才能找到退路。那么你呢,你足够幸运找到你的退路了吗?”
安皓远仰望她,顺便把星空一览无遗。她像纂刻在空浮的星夜下,从她到他的距离,他刚刚视之为退路。
安皓远笑笑,是亓洛不曾见过的那种轻松而自在的笑。他调侃着问:“收集我的信息吗?”
安皓远忽然逗她,但亓洛只是单纯地、被动地听了些关于他和宋可思的风流韵事。
亓洛耸耸肩,并不接他的玩笑话,只是说:“只是习惯了把身边的环境打探清楚,职业病,看来得好几年才能改了。更何况,你手底下的人,话也太多了些。”
说到这时,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在光亮下,亓洛的情绪表露得明明白白,像是故意要让他看得真真切切。
也是在那时,他将她清冷不爱热闹的性子刻到了骨子里。
但他浑然不知。
以至于之后他让张扬把亓洛的办公桌换到清净的靠窗的角落,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关照亓洛。
过了一会儿,安皓远又问:“要不要去吃点宵夜?”
安皓远很想再和她多待一会儿,但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很是不甘。
他想把控一下局面,主导她和他之间的气氛,而不是被亓洛带着走。
而且对他来说,天太冷了。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对高坐在树上的她来说,也是很冷的。
即使她说过冷是体质的感受,但是在他的逻辑里,男的已经觉得冷了,那女的肯定也会更冷。
那是宋可思灌输给他的逻辑。
但是安皓远忘了,亓洛不是宋可思。
而安皓远的邀约也没有在宋可思那里得到回应,相反的,他毫无疑问地遭到了回绝。
她冷漠地说:“我不吃宵夜的。”
声音像从远古飘扬而来的种子,落在安皓远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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