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优看着不远处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在黯淡的灯光下,面带微笑向她缓步走来,因雨濡湿而贴在额前的头发,被他随手一拨拉,变得挺立高拔,那张青涩的脸,在濛濛的雨中显得那么纯洁无暇,眉宇间放荡不羁的神色与脸上绽放的温柔,此刻如同两支绞在一起的利箭,向她疾射而来,一瞬间将她四周的空气击散,让她呼吸的都变得困难,他指间夹着的玫瑰,在黯淡的灯光下尤为鲜艳夺目。从她们初中毕业以后,许优就突然恍惚的意识到,佳阳在她的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整天拉着她串街溜巷,不再整天的陪她玩过家家,不再经常欺负她转而又哄她开心了,不再变着法偷吃她拿在手里的东西了,甚至于他很少出现在她眼前了,她不明白长大意味着什么,但在某些辗转难眠的深夜里,以及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她会非常渴望见到他,哪怕不说话,他静静的看着她,也好,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看见他和别的女生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她会莫名的失落,继而心烦意躁,在上课时她会情不自禁的回过头看看他,在他落单的时候她会不知不觉的远远跟着他,她不知道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那么在意他,好像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支配她的肢体,把她推向他,但是,在他此时他转身走向自己这一刻,她心里所有的困惑都有了答案。她的心里忽然很紧张,一只手紧紧的握住车把,一只手垂在腿间紧握着,松开,又紧握,她的心随着他和她越来越近的距离,和他带给她的期待和惶恐急剧的跳动着,就在他笔直的站在她面前时,她的脑海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她瞳孔里映照的世界也突然间缩小,缩小,再缩小,最后只剩下他,他一只手负背着,微躬着身子,一只手掌心向上,如同一个横在半空正对准她的手枪,无名指和尾指紧握,食指和中指夹着玫瑰,慢慢的递送到她的胸前,柔声说道“ 小优,我越发的感觉到你就是我生命中的精灵,翻转跳跃在我那空虚的时空。有人说世界上最美的是春天和爱情;那么在我眼里你是那永恒的四月。”
许优听完佳阳温柔而又腼腆的话,空白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丝光亮,那光亮随着他越来越靠近她的脸颊,陡然间放大,在他的嘴唇落在她脸颊的那一刻,迅速下潜到她的心脏,把她的心紧紧包裹缠绕,那温暖的光芒让她几乎忍不住想要快乐的呐喊,她拿着玫瑰的手在颤抖,她的整个身体在颤抖,她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那是激动,兴奋,发自内心的快乐颤抖,也是爱情来临时幸福的颤动,所有的颤抖都只因为那一句简单而温暖的情话和那一个羞涩的甜甜的吻,许优在梦里无数次憧憬的场景,不曾想在这个不经意的夜晚突然出现在眼前,面前的这个挺拔俊秀的少年竟然也同样喜欢她,这会让她以后做梦都会笑着醒来,想想都觉得开心的要命,可谁想到,她心花怒放的想要紧紧的拥住他时,他却嬉皮笑脸的对她说“优妹妹,怎么样我刚刚的表演不错吧,那句话我在网上搜了很久才搜到,你是不是感动的想要哭,来,让哥哥抱抱,安慰一下。”他作势想要抱她。表演?许优睁大眼睛看着佳阳,希望从他的眼睛看到,他说的不是真的,她刚刚只是陷入了幻觉,但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只有戏谑, 她怔怔的望着他那张秀气的脸,她从来没想过这张脸会在某时某刻让她觉得讨厌, 她突然间听到有什么东西,从高空中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的声音,从幸福的云端跌落到绝望的深渊,原来,只需要一瞬间,但她还是不相信这只是他开的一个玩笑,他刚刚还吻过她,那么香那么甜,她忍住眼泪问道:“佳阳,你喜不喜欢我?”佳阳愣愣的看着她,看她可伶倔犟的样子,他没说话,他喜欢她,喜欢逗她,喜欢惹她生气又转而哄她开心,就像哥哥对妹妹那般的喜爱,他以前也这样的和她开过玩笑,但这次他没有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强烈,他脑袋里乱哄哄的,一时间呆住。
许优看着一言不发的佳阳,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小优,你……没事吧!都怪哥不好,哥不该和你开玩笑,你别哭,别哭,阿,明天哥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巧克力向你道歉好不好?”佳阳看着许优忽然间泪流满面,不禁有些心疼,更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你走开,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这个混蛋,傻大,二百五。”许优奋力的推开佳阳,却因为用力过猛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
“小优,”佳阳快速跑来想要扶起她,却被她用手拦住,你走开,谁要你扶。佳阳内疚的看着她,他忽然很懊悔自己一时冲动瞎开的什么狗屁玩笑,他为什么要惹她生气?佳阳看着许优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推着车走进巷子,他回头若有所失的看着安瑞雪,安瑞雪没好气的挖苦道:“你呀!什么玩笑你都敢开,你不知道这种玩笑是不能乱开的吗,枉你还自称情圣,就你那情商,跟白痴,傻帽儿差不多,难道你没看出来你的优妹妹是真的喜欢你。“不可能吧!我们从小玩到大我怎么不知道。”“所以说你傻啊!”“没事的,以前我也经常和她这样开玩笑,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回去睡一觉,明天我再好好的给她道个歉啥事都没有!佳阳一向把什么事都想的很乐观,”“但愿如此。”安瑞雪才不相信会有这么简单,然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这种感情的事儿她并不比佳阳懂得多少,她累了,不再说话,佳阳也开始沉默,两人默默的走在巷子里,忽然安瑞雪想到了什么,转过脸对着旁边的佳阳叫嚷道:“安佳阳,你刚刚为什么说我不像个人样,还有你啥时候突然多了一个四姑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要不然,嘿嘿嘿……佳阳侧过脸看见安瑞雪在昏暗的灯光下阴森森的笑脸,突然间感觉,气氛不对啊,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安佳阳,你别跑,跑得了和尚,你跑不了庙。”这话说的,空前有道理。
在外住校的同学陆陆续续都走进了学校,佳阳站在学校门口的车棚旁边,从一波波路过的人群中搜寻着许优的身影,他买了她最爱吃的巧克力,还给她买了一份早餐,她喜欢吃的热干面和一杯热乎乎的豆浆,他从天刚蒙蒙亮就在这里等她,一直等到早自习快要下课,许优也没出现,从开学以来他从没见她迟到过,佳阳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他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或者在路上出现了意外,他叹了口气,又开始内疚昨晚的荒唐。他最后望了一眼从巷子到学校必经的那个转角,还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悻悻然的走进学校,但走到门口,他又不甘心的回头望了一眼,这一望不竟让佳阳眉开眼笑,许优推着自行车正在不远处转角向学校走来,没等她走近,佳阳赶忙屁颠颠的迎了上去,一脸巴结讨好的模样对她说道:“小优,你怎么这么晚才来!”许优不理他,径直的走进车棚,他急忙也跟着她走进车棚,从后面他看到她的撤链子掉了,她停车,佳阳跟着站在她右侧身后,从她右前方的一辆电动车的后视镜里,看到她神色疲倦,眼圈红肿,眼球里布满了血丝,仿佛哭了很久又一夜没睡的样子,佳阳心里隐隐的感觉到,她这样憔悴的样子,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他待她停好车转过身,又笑眯眯凑到她面前说道:“小优,昨晚是我不好,不该一时头脑发热和你开那种玩笑,你看,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巧克力,还有早餐,特意向你道歉,你别生哥气了,原谅哥哥好不好?她仍旧不理他,不曾抬头看他一眼。“小翠花,八戒知道错了,八戒下次再不敢惹你生气了,要是再惹你生气,就罚八戒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佳阳双手揪住耳朵,尾指抵住鼻子,嘴里哼哼的装做猪八戒憨厚滑稽的样子来逗她开心。“这位“猪”同学,你挡住我的路了,请让开。”许优一改平时见到他时的可爱模样冷冰冰的说道,不等佳阳有所反应,她就侧身从他身边挤过。佳阳听见许优犹如陌生人的话语,面无表情的从他身边走过,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挂在指间的豆浆袋子悠然滑落,“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豆浆霎那间流了一地,他仿佛没看见也没听见,一时间呆呆的愣在那里,笑容也在她侧身走过的瞬间僵在脸上,他这才意识到这次的玩笑开开的似乎过火了,他的优妹妹可能再也不会理他了,以前他每次惹恼她,只要给她买她最爱吃的巧克力,扮猪八戒逗她开心,她就会重新嘻嘻哈哈的跟在她后面,有时不等他向她道歉,她也会主动找他和好,这次好像真的伤到她了。“小优。”他回身轻唤了她一声,可许优仿佛闻所未闻,疾步而去。佳阳望着她娇小而步伐稳健的背影,心如同蜂蛰了一般,莫名的狠狠地疼了一下。他突然间意识到,许优长大了,她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从她不再主动找他玩耍,从她不再一天到晚陪他疯疯傻傻,从她的心里开始有了小秘密,也许是从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了异样的神色,这问题对于佳阳似乎太过复杂,如果早知道长大后会有这么多的烦恼,这小子一定会说:“长大干啥,找不自在呀!小时候多得劲儿,想搞啥搞啥?可以像风一样野天野地不着家,可以随便找根竹竿棍两腿一夹,就可以和她的优妹妹浪荡天涯,长大,去他大爷的长大。
算来许优已经大半个月没理佳阳了,在教室里她处处的躲着他,即使他去找她,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将他当做隐形人一样,有时在路上遇见,她也形同陌路般低头匆匆走过,她不容他靠近,不同他说话,佳阳看她这样对他,心里难过着恼的同时也有点闹不明白:“不就一时神经搭错弦,开了个玩笑吗,歉也道了,低声下气的喊奶奶叫祖宗的求原谅了,还想咋的,难不成还要跪下来磕几个响头,一副和我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又一副和我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干啥呀!偷你家鸡,还是逮你家鹅了,那么不待见我,佳阳越想越气,越气又越想,越想又越气,最后只差没从许优家的窗户爬进去向许优问个清楚,道个明白,实在不行她骂他一顿,把他揍成猪头也行啊,但他远远看见许优家那胳膊粗的钢筋防盗窗时,不由得望洋兴叹,这是防火防盗防佳阳呀!佳阳哪里会晓得感情有时就像一道难解的数学题,当时他费尽脑汁费劲心血想要解开它,发现耗尽了力气却瞎耽误功夫,等到他把它放下,过一段时间头脑清醒了,找到症结所在了,再去解,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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