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空阳光明媚,大地清新一片。清晨的麦苗顶着水珠钻出地面,绿油油、亮晶晶地折射着朝晖的霞光。
宋老汉迎着朝阳走在潮湿的土垃路上,柱的拐杖留下一个个深深地凹痕。石灰面撒就的地基的轮廓线还清晰可见,他掏出眼袋,用大拇指把黄绿色的烟丝压紧,然后用牙咬住眼袋嘴,“哧”的一声划根火柴点燃,那布满花白胡须的嘴唇连嘬几下,随着眼袋窝发出一明一暗的亮光,从嘴里便喷出缕缕淡蓝色的烟雾来。今天他的心情特别舒畅,找来帮忙的人马上就到,此刻他的心境里已出现了热火朝天的盖房子的情形。
果然十天不到,在八里屯村南便出现了一座崭新的院落。四间白墙青瓦的主房,两间白墙红瓦的配房,刷了黑漆描了红沿子的红枫木厚实的大门,再配上勾了白灰缝的红砖门垛子。大门的门楼还是延用了青色的小窑泥瓦,一层层地叠摞下来,连接到落沿处微微上翘的边稍,瓦塄上抹就了一溜溜防漏的白灰。远远望去,整个院落清新别致、典雅大气。
更让宋老汉感到舒心的是院子的布局,左侧是常年川流不息的小梁河,它是洸府河的分支,流经大青山的山脉之中。右侧大门口则是通往省府的大道,天天车水马龙,人流不息。这可是占尽了“左青龙,右白虎”的吉相。也是他最得意的杰作之一,宋老汉老实憨厚一辈子,但心相并不低。凭借着念了几天私塾,从年轻就干会计,重力气根本就没出过。这会计一干就是多少年,熬走了几任村支书,不管经历什么运动,他都在潜移默化中平安度过。到现在他的会计的职位无人敢问津,这里面好像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法则。
就这处宅子而言,这么好的地方,如果不是在八里屯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房子盖好要凉透、晾干才能住人。桃花娘在开着窗户门的堂屋里,放上了鞋、帽子和板凳等物件,表示已经住人了。
其实盖这出院是桃花爹的一招妙棋。建军在公社上班,凭着自己三等功的身份,早就转成了非农业户口,上级已分配了住房。况且女朋友也在公社文化站上班,所以盖新房子只是拿建军结婚作个幌子而已,重要的是他看中了这块地皮。
按道理户口不在村里,就没有资格要宅子,这不又沾了他当会计的光了吗?农村的事谁又能说的清呢?
这几天大凤忙的焦头烂额,“咿呀”学语的香妮嘴里长满了口疮,饭也不能吃,水也不能喝,一天到晚哭的人扯心揪肺的痛。到医院打了两天吊瓶,也不见好转。建国娘眼里噙着泪花,抱着可怜巴巴的香妮在屋子里来回的转悠,心疼的直嚷嚷:“我的香妮呦!可遭了大罪了。”
第三天建国打听到了偏方,便连夜开拖拉机带着大凤抱着香妮,直奔“凤凰台”的罗家诊所。
当时罗大夫已经睡下,听到敲门声伙计拉着灯开了门,又到后院把他叫醒。
罗大夫六十多岁的年纪,中等身材,偏瘦,面色红润,两眼炯炯有神,满头浓密的银发雪白整洁,更显得精神烁耀。丝绸的古铜色衣衫随着身体的移动抖个不停。他是县城闻名遐迩的“圣手堂”药店罗老先生的后裔,十二岁就在店里学看方识药、针灸把脉。后又到省府医科大学就读深造,精通中西医学,从医四十多年,在业界德高望重,桃李满园。离休后不忘造福故土,更寻一方清净,所以回家乡开了这间诊所。
听完大凤的简短介绍,他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捏住香妮的腮帮,使嘴张开,又用薄薄的竹片压住舌头,用手电筒照着看了看喉咙便松开了手。对着大凤和建国说:“孩子心火大,麦乳精和炼乳别先喂了,买点好奶粉吧!”说着用细细的毛笔在纸上开了药方,转手递给站在一旁的伙计。
伙计拿了药方回到柜台内,从低下拿出四方的草纸麻利的铺在桌面上,提起小秤开始抓药。
此时的香妮已不再啼哭,嘴里流着口水直愣愣地看着鹤发童颜的罗大夫。
“大夫,这孩子不能吃饭咋办呀?”大凤问。
“那就多喂些温开水,现在这个情况,没有好办法。”罗大夫平静的回答。
大凤把香妮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往怀里搂了搂。
“罗大夫,这孩子在医院里打了两天吊针了,一直不见轻,怎么回事也?”建国又问道。
罗大夫没有说话,他看了看建国,淡淡一笑:“去病如抽丝啊!吊针打的是消炎药,肯定是有效果的,只不过是你的心情太焦急,恨不得立竿见影,请问世上哪有这样的灵药呢?”
说话间伙计已将几味草药到进了铜罐里,然后用铜锤捣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从铜罐里倒出一小堆白面来。罗大夫用小勺挖了些,走到大凤的跟前。用手轻轻地捏住香妮的腮帮,使香妮的脸微微仰起,而后把嘴张开。另一只手的食指粘了药面均匀的涂在香妮的口中。
可能是药起了作用,香妮又大声的哭了起来,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大凤禁不住泪眼婆娑。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放明,街筒子里不时传出公鸡的鸣叫。大凤怕香妮着凉,用小斗篷裹紧了她,此时的香妮已在车斗的颠簸中睡着了。建国爹娘也一夜没合眼,听见拖拉机的响声立马迎到大门外,扶着大凤下了车,慌忙询问着看病的情况。
正所谓“偏方治大病”,当天晚上香妮的精神好了不少,至少不怎么哭了,还知道自己寻摸着玩会儿。饭还是不能吃,但奶粉喝的多了。全家人总算松了口气,建国娘亲可的抱着香妮不撒手。
一天一个样,通过罗大夫两次治疗,香妮渐渐恢复了气色,小脸又变得红朴朴、胖嘟嘟的了。特别是香妮懵懵懂懂的哤出“妈——妈”两个字时,触动了大凤最敏感的神经,惊愕之中眼中涌出泪花,继而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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