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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首歌(三十)

家信的预感得到了准确的验证,一个高挑的身影果然伫立在寒风中。刘燕头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围巾,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在碾盘旁正冷眼等着他。刚战斗胜利的大花狗也耷拉着腥红的舌头,蹲在她的旁边“哈哧哈哧”地看着他。

建国看这阵势,老远就拍拍家信的肩膀:“家信,我先走了。”说着从另一个胡同口拐了弯。

家信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刘燕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外面怪冷的,回家吧!”说完抄着手竟直走在前面,刘燕扭身看着家信瘦小的身影,心中思忖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知道什么?她自己心里苦,可又说不出口。要不是四秃子一心想欺负她,也不可能被狗追着栽到石灰窑里。想想自己的男人,她就感觉越发的憋屈。在寒风中,刘燕的两眼竟渐渐湿润起来。

进入腊月,天短的巧媳妇也难纺出二两棉线来。建国娘抬头看看拱出云彩眼的日头,缓缓地放出亮来,忙挎起竹篮出了门。她要到三官庙的大槐树下去烧香许愿,自从建国和大凤结婚开始,每到初一、十五她都要去。这一晃就是六七年了,也没盼出个亲孙子、孙女出来。香雪已经四岁了,满街跑着玩的像个疯丫头。建国娘疼爱在心里,可一沉静下来时,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背后的凄凉大凤深深地看在眼里,她也纳闷,到医院检查了,两个人都没问题,都正常,可就是怀不上孩子。因为这,大凤暗地里不知流过多少泪。爹娘都劝过她不行做人工受精算了,可大凤怕伤了建国的自尊心,一直没动过这心事。

建国娘来到大槐树跟前时,微弱的阳光把光秃秃的树叉的阴影投射到地上。这棵树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了,古朴苍劲、坚挺雄壮的树干足足有三抱粗,庞大的枝条延伸到方圆几丈。特别是夏季,层叠茂密的叶冠一直覆盖到余家茶馆的屋檐,于是大槐树下便成了人们从北门口进出县城歇脚搭肩的场所。

摆上香案,建国娘双膝跪在潮湿的土地上,双掌合十,虔诚的默念起来。寒冷的西北风吹拂着香炉里缥缈着的缕缕烟丝、和树叉上挂满了祈福求愿的红色的布条带。

建国娘祈祷完,便挎着竹篮踮起脚往茶馆里瞧。因为建国爹经常来这里喝茶,所以要等了他一块回去。茶馆的木格子风门子上绷着一层崭新的塑料布,从外面往里看只能看见影影绰绰来回走动的人影,但从里面往外看却是十分的清晰。等一段山东渔鼓说完,建国爹才在一片叫好声中笑眯眯地走出了茶馆。

建国娘埋怨道:“多半天了,才出来?天天听那个破渔鼓,有啥听头?”

“你不懂,今天说的是《武家坡》,王宝钏十八年寒窑就等这个薛平贵。过瘾!”建国爹跟在后面,脸上还有些许的满足和昂奋。

“我问你天天听这管吃是管喝?人家十八年、十九年的与你有什么相干?”建国娘停住脚,歪着身子问他。

建国爹把旱烟袋挂在脖子上,越过去走在前面:“你个老娘们儿家懂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瞎嘟噜。”看那架势,到像是个文化人了。

“叫你干活你憋得慌,看你抬杠一点事也没有。”建国娘不甘示弱的追上去。

建国爹不在说什么,抄起手,缩了脖颈迎着风快步的走着。

来到家里,大风在院子里正领着香妮拾煤饼子,准备生炉子。建国爹因为走的急,憋得倚在鸡窝上直喘气。建国娘也不搭理他,在厨屋拿了棒子芯子就点炉子。香妮亲可的偎在建国娘的怀里,看着奶奶拿着个破扇子对着炉门子不停的煽,炉筒里升腾的浓烟里不时窜出一股一股的火苗。

当煤饼子着出火红的亮光来,待烟燃尽散凈,才把炉子搬到屋里,然后炖上铁皮水壶,开始烧水做饭。这时天已傍黑,建国爹把蹲在院子外面矮树叉子上的几只鸡哄进鸡圈,用两块整砖堵好鸡窝门,便拍拍手坐在小马扎上抽烟。

大凤出来刷锅,建国爹看着他问:“建设没回来呀?”

“上晚自习去了,快高考了,赶的紧着呢!”

“哦!建国呢?活联系的怎么样了?”建国爹低着头,在鞋底上磕着烟袋窝问。

大凤看了他一眼:“听说快落落好了,今天可能请客就说这个事。”说完端着锅进了屋。不一会儿,屋里就传出了铲子和锅摩擦时所发出的声响。

德宝和建国利用下雪停车的这段时间,通过苗志强的关系,确实又联系了一个拉石头和石子的活。这样一个人出车就可以了,桃花和大凤就不用风吹日晒的再跟车了。在家里看看孩子,拾到拾到地,可以节省一个劳动力出来。

可桃花偏偏是个心里有故事的女人,她不是有裁缝手艺吗?就想一边看孩子,一边开起个裁缝部来。入夜,桃花依偎在德宝的身旁,柔声细语地说:“德宝哥,活真的谈成了?”

“谈成了。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再跟着受罪了。”德宝头枕在手臂上,语气轻松而愉悦。

桃花往前靠了靠:“主要是咱娘年龄大了,眼神又不好,而且明年连生也该上学了,孩子还小,这离了人不行啊?”

德宝一只手摆弄着桃花的发梢说:“我也想过,娘确实是腿脚不方便,家里洗衣做饭可就全都靠你了。”

“这有啥?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以后你就安安全全的开好你的车,家里的事你甭抄心。只是我想着把裁缝部开起来,听说八里屯李瘸子的裁缝店一年挣不少钱哩!”桃花说着抓住德宝摆弄头发的手指。

“等明年翻盖了屋子,在配房上留出一间屋来,回门往外专门开裁缝部,行不?”德宝在桃花的脸上亲了一口。

“嗯!”桃花柔弱的应了一声,然后用手搂住德宝的腰背,把脸紧紧地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

窗外月明星稀,云淡风轻,估计明儿又是一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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