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教室门口
抛下撕碎的情书
像礼炮一样落在你们的红地毯
——题记
严辉说,学校文学社举办三行诗征文比赛,让我给他写一首。
我回复他:我不是诗人,不会写。
严辉说一定要写。我想着,大学里就写一段爱情吧。于是,我给严辉打下三行字:
我站在教室门口
抛下撕碎的情书
像礼炮一样落在你们的红地毯
严辉笑我,还取了个名字,叫做《备胎》。
十六年了,整整一个青春,那个曾经,我们不相爱,只是我单相思,而已……
“这位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下午,天气沉闷得很,我们正在上政治课。我把写好的纸条,卷成条状,插入圆珠笔筒内,伸手递给紫陌。刚这一下,就被戴眼镜的政治老师看见。
这堂课,我压根没听讲,站起来,我连一个屁也没挤出来,心里却还在挣扎:千万不能把笔没收了,千万不能!
老师越走越近,我斜视着紫陌手里的那支笔,心里寻思着:丫的,你要敢动那支笔,我一巴掌拍烂你的眼镜。
“答不出来就坐下,要好好听课,不要传递纸片情书,早恋是不会有结果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在心里暗自感谢,这个传说中的单身大龄青年。
下了课,紫陌把笔扔给我,小声地甩给我一句话:“请别再给我写纸条,我会举报的。”
这个小插曲,打碎了我原以为爱情是无限伟大的坚定,我收回笔。或者说,对于紫陌,我是爱得不够努力,亦或者,早恋,就是一场儿戏。
下午放学,我站在四楼的走道尽头,取出笔筒里的纸条,狠狠地撕碎了,一口气吹散在风里,飘飘洒洒,好似一阵小雪。我面带微笑地流下两行眼泪,不甘心,却死心了。
我不知道那天的事情怎么就传到了我爸妈的耳朵里,周末回家,被两个人念叨了一个晚上,然后郁闷地睡去。那晚的梦很奇怪,也许是青春的记忆,那个梦里,我和紫陌漫步在雪花飞舞的校园……
表叔是临县有名的政治老师,在我爸的安排下,表叔跟我说了一句话:“政治就是要多看书,最好能够大声读出来。”可能是受了打击,我倒也没有别的念想,每天都抱着政治书本,甚至回家的路上也边走边读。
青春的心是只能用在一个领域的。恋爱和学习就像跷跷板,一个起来了另一个就自然下去。
这是后来的笔友说过的一句话,虽然我不是很相信,但年少轻狂,总会给自己找点借口。
我开始学着叛逆,留了长发,穿着拖鞋,抽烟……越来越不像学生,教导处的老师抓了我三次,可他不知道,我的叛逆都是我一厢情愿的堕落。
我上了教导黑名单,站在旗台上,被全校和我一样有叛逆心理的哥们羡慕嫉妒恨,我却羞愧得无地自容。
从白天等到黑夜,我瘫坐在草地上。距离考试还有45天,那天,躺在草地上看月空,我看见了全校最美的风景。
紫陌坐在一旁,她说:“杨义,你是班主任的心腹,我只不过是凭一张脸蛋被戴上校花的帽子,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我不能耽误了你的前途……我求求你振作精神,好好应付了考试……”
紫陌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哭了。那天的月亮,特别亮,照着紫陌的脸,晶光闪闪,一滴一滴,却如同雨下。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紫陌坐在一起,她说话,我用满心的怀恨,排斥了她最后的样子。
那个眼泪滂沱的姑娘,那个月光如水的夜晚,那个曾经,我们再也不会说起的故事……
我在日记本的第一页里写下这些字,我告诉自己,我们都会幸福的。
填志愿时,我和紫陌报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幸运的是,我们都如愿收到了通知书。
这一次,我们只是同学,我知道我们之间,再也提不上爱情的话题。而我,心甘情愿地陪在那个城市,直到我们都长大了。
“你要去哪里?”我问紫陌。我心想,不管她去哪里,我都跟着。
“厦门。”紫陌圆圆的脸蛋上露出来两个酒窝,她说:“那个城市很美,我男朋友说想在那边好好发展……”
离开她的学校,我把车票改成宁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走的那天,整个城市没有一个我熟悉的背影。陪伴,总是会走到终点。别了,四年的青春。
离开以后,我们没再联系过,十二年的距离,和那场偶遇,我在想,我们究竟欠了彼此的什么?
四月,学校开校庆,我们的教室早就改成了陌生的班级,那里,我找不到当年的位置……只听见那个声音:“这位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
“杨义,我们说好了,只做同学。”
“对不起,我不能耽误了你。”
回忆一遍一遍,我加快脚步离开教室。操场边的那三棵苦楝树,树下落了一地的小花。
“杨义?”
应着声音回头,“紫陌”。
“你又在学校抽烟了。”紫陌把我手指间的烟头摁在地上,“学校不允许抽烟的。”
紫陌微笑的样子,还是那样,清纯,可爱。
“不可爱了,老了一圈,三十一岁,没有资格再说清纯。”紫陌笑了笑,“还是坐地上吧?”
紫陌指了地板上的草垛,“坐这里,能想起上学时候的故事。”
“好久没来学校了,十六年。都忘得差不多了。”
“我还记得,你站在旗台的时候,你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下,我还记得,我哭着求你不要再堕落,好像很多事情都还记着,却矫情得没有意义,始终是故事了。”紫陌甩开了脸上的刘海,缩起膝盖抱住。
“你都不记住我的好,尽是一些糗我的。我就记得,老师叫我回答问题,那一堂课我真的没听讲。”
紫陌突然笑了:“哈,你自己还不是记得这个糗事。”
“我那是糗事嘛?我那是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孩,好歹算初恋,多美的事啊……”我右手肘顶了一下她。
“初恋?”紫陌很不屑,冷冷的反问我,“你什么时候恋过?”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紫陌的话,尽力去叉开话题:“额……你们还好吧?过得幸福吧?”
“谁?”紫陌惊讶地问。
“你呀。”
紫陌又问:“我和谁?”
“你男朋友,那个去过美国的。”
“郑微?”
“嗯,你说他想在厦门好好发展事业。”
“有一种误会,解开的时候是晚期。郑微毕业就去了美国,在厦门,我一个人过。”紫陌说着。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有时候我也经常在想,如果当初我主动答应了你,我们会不会真的走得这么久。不过你也是幸福的,检察官,教师,你们都那么优秀。”
“紫陌……”听着紫陌的哽咽,我却接不上话。
紫陌站起身,把墨镜戴上,伸出双手,紫陌原地转着圈,嘴里念叨着:“如果四月下雪,我就做你的爱人。是我太自私吧,不想错过,偏偏还是错过。如果当时你能看看笔筒的纸条,如果当时也有雪花飞舞……”
有风吹过,一阵紫白色的小花飘落下来,那里,模糊了紫陌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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