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喜欢种庄稼,喜欢喂猪,喜欢养鸡,他还喜欢抽烟,但从不喝酒,从不赌博。过年前我答应过他要回家,他就扳着手指算了一下,在4月就开始盘算,先是买了猪仔,接着添了鸡丁,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计划。
从大地开始被绿被覆盖,到灌木丛生,再到雾气笼罩,接着便进入了深冬时节,猪仔已然肥胖,小鸡一个个都不在幼稚--有的头顶大红冠、身披大红衣,有的看上去太过老城,带着一群一群的小崽子们到处觅食。父亲看着它们,眉宇间洋溢着笑容。
在外漂泊了一年的我,总算挤上了回家的火车,在天未全黑的时候到家了,还好,天还没有全黑。
回家后,母亲就给我讲解一笔经济账:小猪**元一斤,玉米……最后算的结果是,父亲把粮食变成了猪和鸡,在把猪和鸡换成了钱,按市场价折算(不算资金的时间价值),扣除喂养猪、鸡的成本后,父亲只赚了1头猪和2只公鸡,其中没有包含人工的劳动价值,因为父亲认为牲畜是自己养的,并没有聘请他人。我心里酸酸的…
过年还算热闹,杀了头猪、宰了只鸡,给临近亲戚朋友分了一些。
年过期间,问父亲有何打算?父亲想了想,男子汉在家喂喂猪、养养鸡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就提出了外出打工的想法。母亲也在一旁附和着。其实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因为我已然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但就目前的收入来讲,要买房结婚还差的太远。我沉默了…
短短的春节就悄无声息地结束了,我走的时候父亲硬塞给我一只大公鸡,说给她带上。我怎么能忍心拒绝呢?
回公司上班已有一月,母亲突然打电话来说:你爸来了,给你带了几块腊肉、一只公鸡,还有幺叔家做的咸菜和豆食。我惊讶的回问:一只鸡?
两天后的晚上,我在火车站接到了父亲:肩扛着一个大背包、背托着一个大书包,俨然是一个跑江湖很多年的老手(打我记事起父亲就已经外出打工)。我接过背包,看到了那一撮红毛和那一束红鸡冠…
到我住的地方,我安放好行李、给鸡松了绑,然后带着父亲去外面吃饭,父亲再三推脱,最后实在拗不过我就点了一碗面。我知道,他是在为我省钱。草草的吃完饭,便回宿舍休息了,中途聊天他老是提起那只鸡--父亲叫我找个时间给她送过去。我迟疑了一下,然后立即说我的工作很忙无法离开,而她又在异地上班,吃住都是公司的,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这只鸡。父亲心里有些不高兴,我看到父亲的表情后就问了问家乡发生的一些新鲜事把话题绕开了。聊着聊着,父亲带着疲惫的身躯打起了长鼾。
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睡梦中,我被一阵公鸡打鸣声惊醒,看看表:凌晨4点;我的妈呀,这该如何是好,我可不能让这只鸡扰乱了整栋楼的好梦。我迅速的跑到阳台上按住鸡嘴,鸡暂时安份了下来。安静了几分钟,我就放开它,得意的关上门,刚躺下,鸡又叫了。这下没辙了…父亲听到后,准备起床收拾它,我拉住父亲说没事、没事…后来鸡一直从4点叫到了6点半才歇嘴。
上班的时候住在我隔壁的同事带着一脸的睡意对我说:你新买的那个闹钟到声音很像鸡叫,声音很有棒,就是闹得太久啦。我乐呵着连声道歉,他看着我一脸的苦瓜样,也笑了,因为同是睡眠不足之人。
到了第二个晚上了,父亲再次叮嘱我要把鸡给她送去,我把同样的理由再说了一遍。父亲开始慢慢意识到好好的一只鸡成了一个活活生生的麻烦…而今天晚上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鸡闭嘴。我正琢磨着如何搞定这只活物时,父亲拿出了一个口袋,把鸡脚绑住放了进去,剪了一个小口子,然后把它放到阳台上。我看到后很赞,还是父亲有一套,俗话说:站不正,气不顺,话不响。晚上我和父亲安心的入睡了。
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我很敏感,迅速打开灯,一看手机:很准时,凌晨4点。这个时候,父亲也醒了,直接把鸡提到了床边,然后躺下,并叫我关灯,我点了点头,开始睡觉。中途有听到鸡叫,但鸡只叫了半声,在叫声还未达到洪亮部分时就被父亲按了下去…
天亮了,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早上出去的时候我要求把鸡卖了…父亲似乎不同意。晚上他仍然和我提把鸡送给她的事情…我的理由很干脆,也很坚决,同时父亲也越来越感到鸡是个麻烦。
白天,父亲出去找了几个单位,希望能找点活干,但似乎效果不太理想…晚上接着按上一天的办法阻止鸡叫。
到周末了,几番周折终于为父亲找到了一份工作,包吃住,我恳请父亲第二天再过去,父亲坚持着晚上就走,说是早过去早挣钱,其实我知道,父亲是担心影响我的工作…
晚上我回到宿舍,看到了那只鸡,它在阳台悠闲的哼着歌,我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给绑了,静静地我看着这只鸡,心里一阵阵伤感,一波波阵痛,我想对父亲说:对不起。其实不是我不想把鸡给她,是因为我和她已经结束…
我,看着鸡,心里纠结着明天该怎么处理它?
鸡,看着我,似乎心里在想明天它该唱什么歌?
鸡,永远不知道它明天的命运会是怎样,又何必要纠结现在的境遇呢?
而我,似乎还没有学会鸡的处事之道:快乐的享受每一天,这才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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