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三月,总是与“雷锋”二字联系在一起的,美其名曰“学雷锋月”。在我的理解与记忆里,学雷锋是等同于做好事的,但似乎又比平日里的那些好人好事更要高尚一些。我读小学那阵儿,“学雷锋”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大人小孩张口闭口“雷锋叔叔”,街头巷尾流传最多的莫过于“活雷锋”三个字儿。
雷锋叔叔何许人也?大约所有人的认知都停留在同一层面:一个当兵的孤儿,做好事从不留名,只记在自己的日记里;后来年纪轻轻因公殉职,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题词,号召大家“向雷锋同志学习”。好像没有谁见过他本人,大家熟知的都是宣传画里半身像:长耳搭的大军帽,墨绿色的军大衣,脸部及五官是勾勒出来的,具体说不出什么模样,但却是独一无二、一看便知的。
据说今年已是“向雷锋同志学习”的第53个年头了,一个“偶像”历经半个世纪依旧屹立不倒,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实属不易。然而不同的时代,雷锋精神的内涵却是不同的,在父辈的眼里,雷锋是一种信仰;在我们这代人的眼里,雷锋是一种行动;而到了孩子们这代,雷锋早已演变成了一种精神。
无法探知上一代对“雷锋精神”的执著,却深深记得我们这代人追寻雷锋足迹的狂热。记得读小学的时候,没有谁宣传,更没谁号召,我们总是争着抢着做好事。到街上擦招牌,到幸福院照顾孤寡老人,为学校挖垃圾坑、清洗厕所、打扫教室……活儿越脏越累,我们便越觉得光荣。而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们必定先周周正正地佩戴好红领巾,这样当别人问起名字时,我们就能无比自豪地回答:“我是红领巾!”这些在现在看来幼稚可笑的行为,是“雷锋精神”,也是那个时代留给我们的最美好的印记。
随着时光的流逝,“雷锋精神”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你看,虽然宣传力度未减,辐射范围增大,手段更加先进,可有些观念却在人们心中淡化了。说起雷锋,小孩子一片茫然:“雷锋是谁?与我有什么关系?”年轻人则爱调侃:“什么做好事不留名?要真不留名,他写日记里干什么?”更有甚者,为博大家一笑,恶作剧之后,总会煞有介事地说上一句:“别谢我,我的名字叫雷锋!”其实也怨不得这些人,毕竟雷锋时代离他们太远,他们理解不了“雷锋精神”,就像我们理解不了上一辈对“红米饭南瓜汤”的热爱感情。没有什么会经久不衰,“雷锋精神”也是如此。
下午响应上级号召,花了整节课的时间陪学生看了《雷锋伴我成长》的宣传片。片子的结构很简单,故事也很平淡,唯一让我动容的是主题曲《学习雷锋好榜样》——那是我们童年唱过的歌,到现在都无法忘怀,旋律一响我便很自然地回到当年的情境里。我知道学生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们或许连“雷锋精神”是怎么一回事都没弄明白——宣传片里注重的是榜样的树立和好人好事的宣传,从头至尾都没教过学生该怎样做以及为什么要这样做。故而我说,到了这个时代,“雷锋”便仅仅只是作为一种精神而存在。
不敢妄议当下“雷锋精神”的现实意义,更不敢质疑上级的作法是否合理,只是感叹飞逝的时光总是带走我们割舍不下的东西——回不去的童年以及留不住的雷锋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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