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心不古啊,奈何又死无对证! ”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跟公公说:“爸,咱们想开点吧。”公公点点头,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我让何南把胖子的手机拿过来,以前听胖子说过,有些人跟他借了钱没有还,看着电话本里那些熟悉的名字,我按照号码一个个的拨打过去。
有的电话无人接听,有的直接按掉,还有的表示:“钱我早就还了!”
都说人走茶凉,这人还在呢?茶就已经凉了,人心不古啊,奈何又死无对证!
还剩下最后一个电话没打,生怕和前面的遭遇相同,这是一家合作公司的电话,之前我也没有接触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接通了电话:“我们现在确实困难,人躺在医院里,没有结算的费用,能不能提前给结一下?”
财务好像问了一下身边的人,很快就回话:“没问题,人在哪个医院,下午派工作人员送到医院来。”
傍晚时分,下起了倾盆大雨,闪电齐鸣,医院院长冒雨前来,跟我们一一握手,吩咐身边的随行人员,尽快想办法腾出一间空的房间,让老人和孩子先住进去休息,并叮嘱值班人员:一定要确保供电顺畅,发电机随时准备着,在此非常感谢当年所有的医务人员的照顾。
一直到晚上9点多,合作公司的司机和财务人员,才匆匆赶到医院,路上雨水太大,两人开车迷路了,走了很多冤枉路,本来是满腹抱怨,在看到抢救室里奄奄一息的人时,两人二话没说,直接掏出来2万块钱递给我。
“家属麻烦你点一下,先给你们一点应应急,其他的到时候再结算。”
我把钱转递给一旁的公公:“爸,你数一下,”老人哆嗦着双手,一遍一遍的数着。
财务人员递给我一张白纸,让我写个收条,写完后签上自己的大名。
我让公公把钱收好,这是胖子用自己的生命赚来的。
送走了2位远方来客,夜已经很深了,我让公公带孩子去医院腾出的房间休息,冷哥过来打招呼:“嫂子,家里人都到了,我和小丁就不陪你了,今晚我俩找个旅馆去洗漱一下,明天就先回去了,到时候我哥那啥,我们再过来。”
我再三表示感谢,并承诺将来回广州,一定去拜访他们,后来的后来,我再次联系冷哥的时候,电话已经成了空号,小丁也回了云南,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2011年10月13日的早上,医生把我叫进办公室:“病人已经不行了,心脏已经衰竭,估计今天是撑不下去了,你看还要不要加药?”
“医生,给他继续加药,让他有尊严的离开吧!”那么多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一天的药,此时已经平静的内心,却因为医生的这句话,再起波澜。
赶紧把一家人叫到一起做交代:“医生说今天可能撑不下去了,大家轮流呆在监护室,其他人除了上厕所,不要远离急救室门口。”
我让何南打来一盆温水,用卫生棉给他一点点的擦拭身体,身上开始大块大块的溃烂,皮肤土黄土黄的。
护士进来的时候,提醒我稍微擦快点,心跳已经开始减缓,由原来的80开始下降到50,这种情况非常不乐观,何南赶紧叫大哥和公公进来,大家手忙脚乱的给他擦拭完全身。
我让大家都先出去,想一个人静静的陪在他身边,直至生命终结的那一刻,小小的儿子,抱着胖子的胳膊,一声一声的喊着爸爸,任凭何南怎么抱他,都哭着不肯离开,也许父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在儿子刚刚离开的那一刻,心跳开始下降到30。
我让大哥赶快去喊医生,医生进来看了看对我说:“我办公室有殡仪馆的电话,你让人去拿一下,等下病人走了后,就给殡仪馆打电话派车。”我点点头,叮嘱小亚等下去医生办公室。
心跳下降到25,医生说:“现在开始慢慢给他穿衣服吧,否则等下衣服穿不上,”
公公和大哥开始小心翼翼的给他穿上衣,我和何南给他穿袜子,扭头看到儿子又过来了,我让小亚带他出去,医生也说:“把孩子带出去吧,他实在太小了,别给他留下阴影。”
小亚把哭的撕心裂肺的孩子带出去没两分钟,心跳开始变为20,10,渐渐变成一条直线。
2011年10月13日11:40分,因医治无效,胖子病逝于深圳坂田医院,终年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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