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浑身冰凉的跌坐在沙发上,觉得溺水的是我 ”
我挨到天黑,猫在了青纱帐里等澜澜。
我去的有点早,村子里还有人在走动,隐隐听到哭声,大约是有人家办丧事。或者是哪家夫妻在打架,心情有点诅丧,觉得澜澜不会太早逃出来,人多不方便。
我心急火燎的等到了下半夜,心里突然莫名的发慌,村庄一片寂静,连平时喜欢乱叫的狗都默不作声,整个村庄肃穆的反常,澜澜还没有来,我几次跑出藏身的地方往澜澜家的方向望,没有我期待的人影。
我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打的精湿,一直等到东方发白,澜澜还是没有踪影,眼看太阳快出来了,我心情忐忑的一边往回走,一边胡乱猜测,被爸爸抓住了?睡过头了?记错日子了?
回到家里,妈妈已经回来了,答案我也知道了。
妈妈刚从三婶家的小妹妹口里得知,澜澜家出事了,澜澜的妹妹昨天上午在河里抓鱼玩淹死了,三婶昨天就去了澜澜家。
我浑身冰凉的跌坐在沙发上,觉得溺水的是我.......
那么昨天晚上的哭声,那突如其来开的心慌意乱,那些无来由的肃穆的悲伤,在那一刻,我竟有了幂幂之中和澜澜隔着无形的排山倒海的感觉。
我天天半夜去澜澜家后面的青纱帐里等,希望澜澜能来见我一面,我不会再提私奔的事,只希望分担一下她的悲痛,心疼一下她的心疼.........
我相信你会来的澜澜,在这个时候你一定需要我的,我会一直等你,用我的心疼缓解你的悲伤。
又是一个夜晚我等在青纱帐里睡着了,睡得昏昏沉沉的被一阵哭声惊醒,醒来一看天已大亮。
我猫着腰顺着哭声在青纱帐里穿行,隔着一个田埂,一个很近的小树林里有一个崭新的坟堆,趴在坟前哀哀哭泣的正是澜澜。
我刚想钻出青纱帐冲过去,忽然又一阵哭声传来,隔着我不愿的一条小路上走来澜澜的叔叔婶婶等一大帮人,一边哭一边往这边走。
一行人走到坟前,澜澜婶婶从随身带的装粮食的篮子里拿出纸钱,衣服,还有一些小女孩做到一半的手工,在坟前点燃,在那个清晨最悲伤的火光中,我看到澜澜的爸爸比上次吃饭时苍老了一圈,他默默的往火里放东西,一件衣服,一个布娃娃,一个手绢叠的小老鼠,许多年之后我仍忘不了这个场景,那是一个父亲在用悲伤一点一点燃烧自己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印记和生命,他从最初的面无表情到最后涕泪纵横,这个久经沧桑的汉子在小女儿的坟前哭的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今天应该是澜澜妹妹去世一星期,这可能是在烧头七。
但是我没有看到澜澜的妈妈,好像听三婶说妈妈当场就发病昏过去了,现在也许在医院里了。
澜澜婶婶一遍一遍的把澜澜从地上拖起来,澜澜一遍一遍的扑向坟头,悲痛欲绝的哭喊:都怪我啊都怪我啊,都怪我没把你叫回来啊!
我蹲在地里,听着澜澜的哭声心如刀绞。眼泪一颗颗掉下来砸进脚下的土里。
那个可爱的妹妹,才十二岁,澜澜带来姨妈家过,大大的眼睛,跟澜澜一样细高的身条,跟澜澜一样清清脆脆的叫我:东哥哥!可这花一样的小姑娘,竟然,没有了......
年少轻狂的我第一次感到了生命的脆弱和无奈,我不知道澜澜这几天经历了怎样的悲伤和心痛,虚弱到连倾诉都无能为力!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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