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是什么东西?如今城市里很多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意儿,我们小时候却将它们当作是很好玩的东西看待,有时候甚至将它们从田里拔起来,两手拎着在田垄上来来往往地奔跑。这样一来,可能会遭到大人们惩戒。那可是农民们用来吓唬那些破坏庄稼啄食庄稼的飞鸟的工具。
稻草人做起来实在简单:人们首先将稻草弄成人的形状,中轴线上从头到脚用竹杆直穿过去;接下来将人们不再穿着的衣服套在其上,然后又将它们插在田野里,这样一个个稻草人就做好了。色彩缤纷的稻草人在有风的日子里,会在风中摇来摇去,活像田野里有一个个的活人正在驱赶作乱的鸟儿们一般。小时候,我们在农村经常会看到这样的风景,不过我并不知道它们是否真能起到驱鸟的效果,然而在我看来那风景实在有趣味的很,它们会让我等产生丰富的想像力。
现在,大多数人都从农村走进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绝少有机会能够再次看到这样的儿时光景了。这也是如今城市化后带给人们的一种情感失落之一吧!
如今,我依稀还记得,那事大约发生在我五六岁光景。那年仲春时节,成都西郊九江场镇外东北两公里处铁门村的田野里,恰好有一些稻草人伫立风中,好像正在用滑稽的眼神看着在它们周围种秧苗的人们的每一个动作。种下秧苗后,人们生怕小鸟们跑来田间将他们辛辛苦苦的劳动毁掉,因此人们会对他们做好的各种样式的稻草人寄予厚望。然而两天过后,西伯利亚的寒冷的风呼啸而来,冰冷的春雨从天而降,雨水无情地将孱弱的秧苗从泥土里冲刷起来。田里的水来不及排泄到水渠里,众多秧苗漂在水面,并随着劲风四面移动开来。田里的稻草人也被风纷纷吹倒,不成人样地歪斜在离水面很近的地方,它们的当中有些“人”的手已经被浸到了冷水与泥土里,甚至有的干脆就横七竖八地倒在了田里压断了新苗。人们本来是希望借稻草人驱赶飞鸟,这时却根本不可能得到应有的效果。一些稍微聪明一点的飞鸟们早早地识破了农人们的伎俩,于是肆意从四面八方飞来啄食秧苗以大饱大体之福。
人们眼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这场意外的春风给破坏,心里纷纷漫骂老天爷不长眼,更怀疑稻草人是否真的能起到驱鸟的作用。
那年的春风如恶魔一般完全颠覆了我脑子里有关它们的美好形象,也破坏了稻草人给我曾经有过的丰富想像力。大人们漫骂老天的话就不用再去多说了,单单是村子里有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子从自家屋子里偷跑出来张牙舞爪乱蹦乱跳就人们好受的了。他带着一群小孩子到水田里拔起了好些稻草人扛在肩上在田垄上狂奔不已。小孩子们看着好玩跟在后面,有看见他们的大人想上前去阻止,却无法办到。疯子见状更是肆无忌惮,甚至将自己身上的衣裳脱得精光,在田间地头跑得更快起来。大人觉得让他那肆意妄为肯定不行,于是叫上五六个大汉一同跑出去追抓疯子。在田间地头,追抓疯子的几个大汉想跑得快些却有些有力不从心。疯子和小孩子们如精灵一般跑到了村头北的晒场边田坎上,看来疯子和小孩子似乎也有些吃不消了,稍歇了片刻。还没有等到后面追抓他们的大人赶来,疯子和小孩子们又有了主意。先是疯子站在田边手里拿着稻草人向田里狂飙人尿,接着小孩子们一起学起样子站成一排将尿飙得老高,不过无论怎样也比不过那疯子来劲过瘾过地傻飙。一些小孩子想学着他的傻样,可怎么也学不出疯子的那副表情。
正在此时,一群年轻村姑们不意从村头出来,眼见疯子和小孩子们在田边撒野,顿时惊叫起来。
正当村头乱成一锅粥时,那几个大汉已经追了过来。小孩子们眼见大人们来了,立马如鸟兽一般逃之夭夭,而那疯子却仍然站在原地憨憨地看着周围的男女傻笑不止。带头的大汉见状,立马扑上前去,左手一把抢过疯子手中的稻草人,将稻草人身上的衣服顺势撕扯下来系到疯子的私密之处以做临时的遮羞布。暂时遮住疯子的私密处后,那人又迅速伸出右手,用右手背给了疯子右脸一计耳光,那一计耳光打得疯子“哎哟!”一声大叫起来,大汉还嫌不够,顺势反过来又用右手心又给了疯子左脸一下,这一下比起第一下重得太多太多,打得疯子两眼直冒金花还是小菜一碟,更要命的是疯子的挨揍后,他的两个鼻孔里突然间殷红的鲜血直流下来,顿时那疯子痛得半死瘫倒在田边,他的两还不停地捂着流血的鼻孔。而那汉子打了疯子之后却还不停地漫骂疯子,说他一点也不懂害臊。
那天,我正好站在村口,我亲眼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更看到疯子的流血染红了村头秧田边的泥水。我看见疯子挨打,心里都在为他直打哆嗦。那时候我似乎都明一个简单的道理:疯子也会懂得害臊?不可能的。他光着身带着小孩子乱跑一通不过是他的心智不全,乱跑一通是他的家人没有看管好他,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关注罢了,怎么能随意揍他个半死。应该挨揍的是他的看管人。那天回到家里后,我很气愤地跟我父亲说了我看到的一切。不过父亲却要我少管闲事。
长大以后,我经常想起这事儿,我总觉得我的身边的人们大多不太待见像我小时候我村子里那样的弱者。
作为人类共同体成员的一个个分子,所有的弱者其实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也一样应该拥有生命的尊严,为什么他们应该像被放在田野里的稻草人一般任倒春寒吹刮与践踏。
对于弱者,这个社会应该给予更的管理责任,应该给予他们更多的人文关怀。让他们能够享有最起码的人权待遇。
我们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古代中国大动荡时代吧。只要稍微有一些中国历史的人都可以看到一些社会现象:很多时候,大动荡时代是因为弱者为了生存抗争而开始的。比如秦末陈胜吴广农民大起义,比如隋末农民起义,比如元末农民起义,比如明朝末年李自成张献忠起义。
人将被饿死了却没有“上层”管理者的安抚,相反却时常遭遇为官者的草菅人命,那下层的人群为了生存不在忍无可忍之时揭竿而起才奇怪呢!这真的叫做“等死不如找死”啊!于是这个社会大动乱终于一发不可收拾,甚至酿成大规模的“人祸”。大批的人群在大规模的战乱中失去性命,大量的精美创造毁于战火,甚至有时候战乱会一拖长达上百年的时间。这就是人间的真实悲剧!
由此看来,同情与管理弱者是每一个大治时代管理者们必须关注的严肃话题。同情与管理弱者是每一个公民的常态,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弱者成为“稻草人”,成为人间的遮羞布,甚至成为大动荡时期最初的试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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