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认识的最好的人,即使我跟他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熟络,但是我依旧记得那蓬头垢面的身影,温和的眉眼下配着及不符合的浓密的络腮胡。布满茧的手上推着那辆破旧的二手三轮车,缓缓的从街边的小巷中驶过。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在小区里收废品报纸,粗犷的声音在小区里循环传播开来。我从窗口探了探头,他穿着蓝色洗着发白的运动装,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在空旷的道路上十分显眼,后面的破烂报纸已经捆成一堆好好的扎在废旧三轮车上。我问妈有没有废旧的破烂,她应了一声,指了指放储物的房间。我立刻又探了探头,那人还在,我腼腆的朝窗外叫了一声:“嘿,收报纸的。”那是我第一次跟他说话,我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但我看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用那粗犷的声音应道:“哎,来了。”
我妈是个爱说的,一边帮他拾破烂一边跟他唠嗑。大概将近聊半个多小时,全部收清了。妈送他走时,还深深的叹了口气,我问她怎么了。她看着手中那男子找给她的钱说:“他啊,也是个可怜人,以前有个老婆,把他家钱骗走之后卷铺盖走了,家里穷的空有四壁房了,闲的时候他去收破烂,忙的时候他去帮人家干苦力活,一个大光棍也真是不容易,还好他还是能干的。”说完又叹了口气。我问她怎么知道这些,她走到窗户边,看着那三轮车走远的身影,眼神闪了闪,:“你王奶奶说的,他经常去王奶奶家照顾她,你说王奶奶孤家寡人,子女不孝,他却像个亲儿子一样,对老人嘘寒问暖,送吃送喝,本来都以为他是图什么的,这么长时间他除了送吃送喝关心老人身体之外,什么都没提。你王奶奶那么大年纪,连亲儿子都没这么好,他倒是比她亲儿子还亲。”
第二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关于流浪猫的事儿相遇到的。小区里有只流浪猫,廋廋的,黑色的毛耷拉在一起,只剩下一双灵动的大眼一转又一转,时而看见人来的时候喵喵的叫着。我喜欢宠物,可是阿妈嫌脏,拒绝养一切宠物。每次我都偷偷的拿一点食物给它,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可爱极了。
那天我准备去看那大概饿了很久的流浪宠物,还没走近,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小猫就在他的脚边,喵喵的叫着。那身影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存在,转过身看了我一眼,温和的笑着,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那一头凌乱的头发,已经剔成板寸,依旧是那一套洗的发白的蓝色运动装。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以表示问候。小猫也看见了我,一边喵喵的叫着一边向我走来。
“你经常喂小白?”他突然问道。我轻轻的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
小猫洗的干干净净的毛发,细想一下,肯定是他帮猫儿洗的。
一时无话,默默的喂着猫儿。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太清楚。只是注意到了离他站着不远的地方有个纸质的小窝,应该是他为猫儿做的吧。
渐渐觉得,他虽不善于苟言,但他的心还是挺善良的吧。
第三次见他,是在一次丧礼上。 王奶奶去世了,我从妈的嘴里得知到的。王奶奶是与我们同一个小区,她一个孤寡老人,儿女在外面工作,每次过节她都一个人。每次过节妈都让我去她家一趟,送一点节日的吃食。她每次都会热情的拉着我,和我聊东聊西,每次看到她我都不免同情一番,把她当做奶奶看待。王奶奶去世了,她的子女们回来了,邀请我们家去参加那位孤寡老人的最后旅程。我去了,在丧事现场我看见了他,那个挺好的男人。我不知该怎么称呼他,我也从未问过。他今天换了一套干净的衬衫,依旧是那茂密的络腮胡,一头板寸长长了,或许说我很久没见到他了。他静静的站在王奶奶的遗像前,一动不动,高大的身影映出淡淡的忧伤。我想,他是真的把王奶奶当做亲人。丧事结束后,老人的子女不停的对来的宾客表示恩谢,后来他们知道了那男人对王奶奶的照顾,不停塞钱给他,而他,却一分没接,对于他们的感谢,他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后来的后来,我很少遇见他,即使是遇见了,也只是默默的点头走过。但有时我能从妈的口中听到关于他的一两件事,依旧骑着二手三轮车在有拾着破烂,依旧穿着那套洗着发白的蓝色运动装,依旧帮着邻里小区做好事,依旧不求回报。有时我也会偶尔想起,有那么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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