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犹新,在2012年的秋季,我正在镇上读高二,高二是我最为崩溃最为沮丧的一年,我的外婆完全失忆了,她连自己也忘得一干二净,老年痴呆不愈之症夺走了她的全部,也夺走了我最为珍贵的人生一部分。
一
我刚初中毕业,外公得了脑梗塞离开了人世,从那时开始,外婆就一蹶不振,生活状态一日比一日差,记忆就像一块冻结的冰随着温度的升高慢慢融化,直到完全液化的三岁小孩,生活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无法自理,每日与猫为朋与狗为友。刚踏入高二的我,每周末的双休都停不住脚步,赶着公交回到外婆家为外婆料理一切,帮外婆洗澡,整理一个星期以来家里零乱的场面,舅舅已过花甲,只能一日三餐的伺候,其余任外婆折腾,外婆病已到中期,老人一到古稀就会一天不如一天,何况是八旬老人。我虽然劳累,却无怨无悔,因为曾经外婆也是这样日夜为我操劳,外婆爱我胜过爱她自己,十三岁那年我离开了外婆,外婆为我哭断肠,日思夜想盼我回来,却总是空欢喜,就凭这一点,再苦再累,我也要陪外婆走完剩下的人生。
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外婆一生穷困潦倒,一副劳苦命压了外婆一生,导致晚年腿脚不灵便。一天她坐在客厅椅子上睡着了,不小心跌倒在天井下,这一跌便再也没有爬起来,当时舅舅外出干活,回来看见外婆躺在天井下的地板上痛苦地呻吟着,从此外婆的生活空间只有一张老木床。我双休回去看外婆时,外婆整个手臂全是瘀青,腿不再动弹,外婆躺在床上,分秒都在呼喊着,萧条地秋季显得更加凄凉,面对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外婆,我心日刀割,经常“独怆然而涕下”,我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外婆更加艰辛,而我的心早已被扎得千疮百孔。
三
我依旧每个双休乘公交赶外婆家,从开始外婆洗澡到擦身,因为外婆长期躺在床上,一个星期才给外婆处理一次大小便,外婆的肉体开始慢慢腐烂,肉腥味愈来愈浓,甚至到探望者想吐的严重程度,外婆的呼喊声已经哑化,外婆再也没有力气了,人命危浅,朝不虑夕,面色苍白,骨瘦如柴,来探望者言活不过明天,当天下午,我为外婆最后一次擦洗身体,擦洗完毕我就离开了,我不愿意亲眼看外婆逝去,当我下了公交车,天上下起我如酥小雨,我徘徊在大街上,没有打伞,任雨水与泪水冲洗脸颊,也不愿意回家,我害怕电话铃声的响起,我已失去了外公,不想再失去一个用尽生命爱我的人。
四
, 终于外婆还是走了,“多情自古伤离别”让我崩溃到极致,我甚至不敢多想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一回想便会潸然泪下,如今我已面临高考将至,外婆就像黑夜里的星星,白天的太阳,不管走在哪里,外婆总是在天上看着我,为我祈福,保佑我平安,让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人留在世界上,即便外婆去了,温暖照旧。
自外婆逝世,就再也没有“青春作伴好还乡”的兴奋之感,回到那片四面围山的故土,回到泥墙瓦屋下,老屋的沧桑告诉,人到了一定时间就会离开的,外婆只是上天给的一份礼物,理所当然,上天也有资格把礼物收回,就像一场梦,一场永远保存在记忆里的梦,将伴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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