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是“小城故事”的主角,伴着悠悠的茶香,我在西楼画畔尽情歌舞。
梦寐以求的水上茶楼,我竟成了舞台上的歌者,素白的衣裳,纯净的眼眸,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水墨里的公主,一颦一笑,全都被午夜的流光悄悄收藏。
《高山流水》的旋律引来了一片哗然,我隐约能听到观众席中有人高呼:美女,留个电话!美女,过来喝杯酒!美女……
我只当是无聊之辈,不予理会,可心里却暗自高兴,看来还是有人喜欢我的。
表演结束,云在氤氲的雾气里朝我微笑,他说“小茉,今晚表现很好,继续加油!”
我回他一个微笑“谢谢老师!”
说罢,他便送我回家,用他的话说,这个世道太乱,一个女孩子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处处留心。
我暗自窃喜,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轻松而自然。
那晚的表演,虽只是暂露头角,却让很多人记住了那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孩,从此,我的邀约不断,几乎每天都会有不同的表演,从酒店到茶楼,我都用心的去完成古琴带给我的使命,所有的努力,只是想让沉淀在脑海的婉约可以尽显芳华。
云总是替我打理一切,要表演或者是出席什么活动,我都听从他的安排。
只是,他从不让我一个人单独出行,要么他亲自陪同,他来不了也会让他朋友接送。
那天,依旧是“小城故事”,依旧是那个在水一方的舞台,我喜欢那里,梦开始的地方,那份精致的婉约从未离我远去,月光是最好的知己,与我共续华章,共谱悠扬。
只是那晚,茶楼凄清,雨打残荷,月光也躲在乌云后不愿见我,心情也由此坠入深渊。那样的时刻,或许只有一曲《葬心》能稍稍慰藉我孤单的心情。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
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一曲即罢,我听闻对岸雅阁响起了隐约的掌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我的视线,出于本能,我快速的将他打量了一番:高挑的身材,清爽的短发,白色的衬衫穿在身上特别好看,我很少用好看来形容一个男生,而他,算个例外。
“早就听闻小城故事有位出水芙蓉,今日一见,果然貌若天仙!”
“先生过奖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
“不知是否有幸与姑娘共饮一杯这锦绣东湖的茶水?”
“这……”我有些犹豫,老师说过在外演出最好不要与陌生人交会。
“好的,时间还早,喝杯茶也无妨。”他的言行举止,竟让我心生涟漪。
“若会幽情,何顾时间,姑娘,请!”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那座雅阁,虽是小城故事的常客,可我并未坐下来好好品茶、赏景,匆匆过往,或许我错过了太多美好。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从诗词歌赋到焚香品茶,看得出,他也是俗世红尘中少有的雅士。
良辰美景,心情也会因此荡开茉莉馨香,雨还在下,只是心境大好。
那晚,他执意要送我回家,我巧妙谢绝了,毕竟是初识,女孩子应该保持该有的矜持。而且我不想辜负云的关心和照顾。
那晚的事,我并未向云提起,因为那种莫名的情愫让我找不到词汇去形容。
很快,我和他又相遇了,在红楼宾馆的十周年庆典,我依旧是一袭素衣,而他,却换了初见时的清新,一身笔挺的西装衬得他精神倍加,还是那么好看,那么,怦然心动。
“小茉,好久不见!”他很欣喜的跟我打招呼。
“好久不见!”虽然不久之前才见面,我依旧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知是否有幸请你吃饭,我有位朋友听闻你的名姓,很想认识你。”
“改天吧,我怕太晚……”
“没关系,他看了看表,我保证九点之前将你安全送到家。”
“那……”
“不要犹豫了,走吧。”她拉着我就走。
我满心期待跟他去见他的朋友,向来,我对志同道合的人是来者不拒的。
到了他说的地点,那是一个很豪华的套间,从吃饭唱歌,到日常休闲一应俱全,我也看到了他说的那位朋友,是一位中年男人,身体有些发福,油光可鉴的头发是我最反感的类型。
他介绍说他是这家酒店的董事长,姓崔,让我喊崔总。
他很忙的样子,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完全没有了前日的风雅,张口就是崔总的各种“英雄事迹”。碍于他的面子,我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和崔总客套。
中途他说有事,就提前离开了,剩下我和那个让人作恶的中年老男人。他的手很不安分,经常没缘由的碰到我的身体,还一口一个“小姐”的叫我,他们的世界我不懂,也不想懂,只是想尽快脱离那个是非之地,给云发了条短信,叫他给我打电话,然后借口离开。
出门,看到他站在门口,我依旧朝他微笑,仅仅为了掩盖我无法言说的失落。和他道声再见,是我最大的容忍。
云很快就来了,我一句话都没说就躲进他的车里,想尽快远离那些带着面具张牙舞爪的人类。
再后来,我离开了“小城故事”,离开了我梦中的芳华,回归田园,做一个寻常女子。
云建议我去当一名古琴老师,将古琴文化传扬出去,考虑了很久,我还是谢绝了,趁那份绝美的梦境还未完全被世俗磨灭之前,我选择怀念,不愿让那倾世的古典沾染太多现实的尘埃。
从此,弹琴只给最亲近的人听。
小城故事,永远的故事,没人知道那个女孩遗落在风月中的,纯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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