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这样,总要保持有一份永恒的激情美,蓦然回首,昔日的朋友己不再明眸皓齿,今日庸凡主妇,谁是当年共织绮梦的人。鬓霜发白的老翁,竟然是记忆里纵横四海戴天卧波的年青师哥,多少生命随风而去,多少幼齿浼浼而来,做为一个现代人,思绪常是这样的失落,像失落什么,可能不仅为了追寻不获的昔日踪迹而已。
草仍常绿,水也常蓝,青山还是默默,白云总是悠悠,海鸥翱翔自来去,夕阳殒落的悲壮,旭日东升的耀目,恒古长春,好像任何东西都不缺少,文明的演化并没有在这略浮荒烟的海角留下什么,然而,你得承认这个深邃幽远的境界,够你寻索一生,徜徉与深思。
我在草坡上默默地徘徊,默默眺望渺渺汪洋,眺望水平线恣情地卖弄它的神秘和诡谲,如果把女人的性情比喻为海,我知道海也会温柔,玄想当年的海与今日的海,水平线始终没有扭曲过,海,她还是那么的安份地横躺在那里,毫无怨言,任由海上如蝼蚁般的渔船在她胸脯爬行,总是亘古相循。
初秋时节,海的谲幻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原始,在不放纵的时候,却也有凄怆情韵,美的那么原始,美得那么苍凉,苍凉得又那么美,从小就熟悉那些船影,岬外的海船,在秋月的和风中,有时也在烟云里突破一声凄其的长笛,日日月月,岁岁年年,影像依然是影像,远方仍旧远方,仍旧我曾经茫然的幻域,海的远方总是在梦中。
我又再回到香港长洲离岛的渔港,呆了一星期,小镇还是那么的古朴,那么的苍凉,码头常飘来一股海鲜咸香,岛上小镇的旅馆瑟缩在榕树的臂弯里,面向渔港,斜风细语,夜色茫茫,窗前的桃红花伴着雨粉已见凋零,空留黄叶片片……
拨不乱的记忆的游丝,时间愈是遥远,那一幕又一幕的景物帷幔愈悄然映现,遮不住,而又遐思绵绵,我仍然一袭风衣倚栏垂钓,持竿默对游鱼的旧梦虽可重温,但怎能拂去满面风霜。
镇上的巴士已停驶了,商店差不多都打烊了,我冒着雨丝还在街道上徘徊,只因想探视对街港口灯塔上的那盏绿灯,还在灰色的夜幕中幽幽地闪烁着,远处,传来轻柔的浪涛声,像是一首令人心笙摇荡挑逗的流行歌曲。近处,三两只野狗在飕飕往来追逐嬉戏,任性地践踏着柏油路上的渍水,街角处有一位卖粽子的小贩,他像寂寞的孤灯,伫立在昏暗的角落,他那沙唖得近乎乞求的哀鸣的叫喊声,像一首低沉忧伤的乐章。
听……是谁在吹奏那哀怨忧戚的笛子,在这潇潇雨夜,使我的心情如此沉郁不安,又一次,那对母女熟悉的倩影在我脑里翻波,伴随着那悠悠笛韵。啊!请别再撩拨我脆弱的心弦吧!
夜深沉,路灯凄迷,我刚踏入旅馆,突然,发现幽暗的街道上只剩下两个被遗忘的身影……一位盲人按摩女和一个牵着她的小女孩,看脸相是对母女,她们从小巷里出来在屋檐下小憩,笛是是妈妈吹的,笛音中断,紧接着剧烈地咳嗽着,雨仍然未停,微风颇有寒意。
我忍不住嘱咐旅馆里的女侍,把她们引领到大堂,付给她们一些小费;说是按摩,然后,我们对坐在沙发上,我并没有叫她按摩,我们只是闲聊渔港的历史和渔家的新鲜事儿,小女孩静静坐在妈妈身边,小脸蛋像是有点冻得泛红,水汪汪带着灵动的大眼睛,用她天真可爱却又掺杂了风霜的眼神,礼貌笑笑的看着我。我仔细打量这位妈妈,黑色的眼镜挂在那张娟秀白皙的脸上很不相称,我顿感觉上天对她很不公平。这时大堂的暖气温暖了她们的身躯,我多么希望此刻的时空就此凝住,好让她们母女有个暖暖的雨夜。
不是好奇,更非悪意,只为的是要藉此寻找曾经失落的渔港记忆,眼前这位淡雅端庄的妈妈,可是我灵感的化身? 不知过了多久,她俩向我辞别,小女孩的小手紧紧牵着妈妈的手,向我嫣然一笑,缓慢地走向雨中,寒夜的街道,为讨生活,奏着悲凉的竹笛,青春在笛孔中流失,只因身有残疾,花样年华在雨夜的音韵中,随风飘逝。
寒夜啊!请讴吐那寂寞之歌,她的背影让我苦涩,孩子的眼眸让我心酸。夜呵! 我感到无奈,只因为这对可敬母女的一笛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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