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的孤独之情,以诗而渲染。
于我,再回老家,已不能与父亲对饮。
说起酒,那是父亲的最爱,从我懵懂之时起,一直到他驾鹤西去,好像就没有离开过。
我的酒量,似乎遗传了父亲的基因。年轻时喝1斤,不惑之年尚能饮半斤八两。父亲经常在酒桌上笑话我,说“你小子还记得当年让你去打散酒(用自家的空酒瓶去供销社酒缸买酒,一提好像是二两,一角钱一提)吗?一瓶酒回到家剩八两,路上你能偷偷喝二两……”说完哈哈大笑,一杯酒下肚。
打散酒的事,似乎是去过。但是,在路上喝二两没有,是真的没印象了。也许有,父亲在炫耀他培养儿子酒量技术的高超。也许没有,父亲只是用往事来引起我的回忆,回忆那份浓浓的亲情和天真的童趣。
但是,酒,实在是父亲生活中的一部分。逢年过节,走亲访友,酒是少不了的,亲戚朋友都知道父亲好喝一口,无论走到谁家,菜好不好无所谓,酒是必须有的。四季轮换,岁月更迭,农忙时节、收获时节,酒也是少不了的,干活累了,喝两口解乏,新出的花生、新出的黄豆、新出的蒜苗……,只要有新鲜的、自家种的蔬菜出产,就必须喝上两杯。遇到喜事、心情大好的时候,遇到难事、内心郁闷的时候,举杯欢庆是必须的,借酒浇愁也得有。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夏天,大雨滂沱,老房子屋顶漏水,家中的大缸小盆齐上阵接水,堂屋根基后一条暗渠向屋内灌水,屋内成河。父亲头戴草帽,脚踏木凳,无菜,一壶酒,一只杯。气的爷爷大骂不止,可父亲饮完,呼呼大睡,无关风雨,无关贫富。
总之,酒,已经融入到父亲的血液中了,特别是到了晚年,一日三餐,无酒不下饭,早餐三两,午餐三两,晚餐四两。有时甚至是,白酒喝完不过瘾,接着喝啤酒。
常言道:烟酒不分家。父亲酒瘾这么大,烟瘾自然也不小。小时候父亲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大梁上,父亲口中飘出手烟雾时常令我晕车。小的时候,好像看到父亲抽几毛钱一盒的烟,还抽过自己用报纸卷着的粗烟。后来条件好一点了,才抽带过滤嘴的香烟。
那时候家里条件差,好在可以在代销点(私人开的商店)赊账,每到年底结账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烟酒钱。
“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除了喝酒的时候,父亲烟不离手,好像平时多数时间,手中也会夹支烟,以至于右手食指和中指被烟熏成了黄色。
即使在生病住院的时候,父亲也念念不忘烟酒。有几次酒瘾上来了,居然带着输液瓶起身就走,要去喝一口才舒服。在医生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到卫生间抽烟也经常发生。
最近几年,我回老家的次数少了,逢年过节,他的生日,我都给他的卡上打钱,这些钱基本上都花在买烟买酒上了。即便我回家带的烟酒,他也舍不得大吃大喝。好酒每次喝一点,多过几次瘾。好烟拿去代销店,一盒换三盒,可以多抽几天。虽然我也知道抽烟多、喝酒多对身体健康不好,但是,父亲好像没有其他的爱好,给他买的新衣服一直放在柜子里。
父亲一辈子这么喜爱烟酒,我也想不清楚。也许,父亲经历的不如意太多太多,他的理想和愿望实现的太少太少,他的喜怒哀乐无处发泄,无处表达,烟和酒就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父亲去世后,我就放了两瓶最好的酒、两条最好的烟(恕不能说品牌)陪他西去。但愿父亲在天堂能一饱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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