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座孤独的山,就是你的父亲。 ”
每一次告别,总会学会拥抱你。
对于我的父亲记忆里最深刻的是他的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可是如果他喝多了,他会秒变话痨,拉着你说着含混不清,半夜也说不完的话。那些话到如今也能耳熟能详,顺口捻来。
比如他总爱提的他三岁没爹的故事,一遍又一遍,老生常谈!再比如他吹嘘他的朋友遍布满天下,像是和镇长一起吃过饭,镇长似乎也成了他的朋友。再比如他吹嘘幼时的他有多么天资聪颖,智慧超群。他是他那一辈,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嗝”他打了一个饱含着浓浓的酒精味的饱嗝。浓厚的气味熏得我差点快要把昨夜的隔夜饭吐出来。我强忍想吐的冲动,用小手用力地挥了挥鼻前的空气。他瞪了我一眼,继续昏昏睡睡的说“想当年,你爸我考上了空军,正好赶上中越反击战,要不是你奶奶反对我去参战,你爸现在我好赖也是一个将军”!
“得!”他又开始吹嘘上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掷地有声,像是快要酒醒的样子,在我呆站在那里偷偷捏着鼻子的时候,他又打了一个心满意足的饱嗝,终于安心的睡了。我快步屏住呼吸,急忙冲出了客厅,当我来到屋外重新呼吸到大自然清新空气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活着真好,能自由的呼吸真好!
可就这个动不动就揍我的父亲,这个常常满身酒气的父亲。他也有着可爱温暖的一面。
那一年的深秋,我要坐302路公交背着行李第一次到市里的高中读书。父亲早早的起来竟然给我买了几斤牛肉塞到了我的背包里。吃饭的时候他再也不催促我快点吃饭了,虽然他依旧沉默不语。
吃过早饭,他准备骑上摩托带着我去公车站台。上了车,他把黑白相间的头盔戴在了我的头上。当摩托车疾驰而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早晨的迷雾吹拂着他的短发,很快短发上面就像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秋霜。在我的双手冻得有些刺骨的时候,他放慢了车速。
到了公车站台,他停下车,我从车上跨越了下来。此刻我注视着眼前这个比我矮了半头的父亲,看着他双眉上的寒霜。突然心里泛处一股酸酸的味道。
“去学校记得大家搞好关系!一定得好好学!别给我丢脸”!他终于说出了那天的第一句话。他双眼出神的看着我,踮起脚尖,缓慢的举起手来拍了拍我高高的肩膀。
“也许他觉得我突然变高了吧”我心里默默的想。
后来我上了车,透过车窗我向他挥手道别。他却像是没看到我的举动,他呆呆的站在那里,嘴唇微动。随着早市卖包子、卖各种吃的人声嘈杂。我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我只能用力地向他挥手。
最后,汽车缓慢的启动。我跑到汽车的最后面的位置,透过后车窗,看着他站在大雾天孤独的身影,我再次向他挥手。却只看到了他像是变成了一颗树矗立在那里。
就这样,那棵树慢慢的消失在迷蒙的秋雾里。那一瞬间,我的眼泪悄悄的滑落了下来。好像有一颗石子坠入了我的心里,慢慢的化作了一阵阵的涟漪。
这就是我的父亲,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也从未主动拥抱过我来给我温暖。
可是,虽然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慢慢的远去。。。
我却感受到了他深深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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