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婚！跟你离婚！ ”
一大早，工作人员还没上班，离婚办理窗口外的排椅上就坐下了一位大妈，看上去不到六十岁，气呼呼地，嘴里嚷嚷着要离婚，“不和这个熊老头子过了”。
大妈刚坐定不大会，门外闯进来一老头，急匆匆地，跑地满头大汗，“你这是要干啥？嫌不嫌丢人？”
“要干啥！你说要干啥！离婚！跟你离婚！”大妈说的一点也不含糊，斩钉截铁。老头伸手去架大妈的胳膊，想把她从排椅上拉起来。“滚！滚！滚！你可别再这里烦我了，我是给你个熊黄子过够了。”大妈用力推了一把，老头一个踉跄，忙用手撑了后面的排椅。
工作人员逐渐就位，都在窗口里直愣愣地看着。这么大年纪来离婚的，有，但是“百年不遇”。显然，这大妈是在和老头置气。后面，分坐两旁、互不搭理的一对年轻夫妇也是看地傻傻的。
“走吧，走吧，咱别在这里闹了，回家好好说。”老头语气温和而谦卑。“回家干吗回家，回去让我给你洗衣做饭烧锅攘灶，你好出去给那些娘们儿搞破鞋？你享清闲，没那事！”大妈竟然说出了“搞破鞋”的事，看来老头有故事。
“搞什么破鞋！？都在一块跳跳舞，就叫搞破鞋了！真搞不懂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老头有点恼。“那怎么不跳广场舞，非得跳你奶奶的交谊舞，还专门和那个娘们跳舞。不是搞破鞋是什么呀？谁信呀！？”大妈不依不饶，突突突说了一大堆。老头环大厅看了看，显然是感到难堪，大厅里的人都默默地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唉，你他奶奶的就别在这里胡屙乱吣了，丢不丢人呀！？”
“丢人？丢什么人？嫌丢人你就别做诶，做了就别怕丢人。”大妈一句接一句，没停下来的意思。
老头正手足无措，门外来了来了一年轻女子，手里还抱着个孩子。进门就喊：“妈，你们这是干吗？整天闹，闹！还有完没完！”看来是大妈和老头的闺女。“在家闹就完了，怎么还闹到这里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男子，看来是女婿，默不作声。
“我得和你爹离婚，不给他过了，给他过够了。”大妈语气缓和了不少，但还是气呼呼地。女子手中的孩子叫了声“姥姥”，伸胳膊让姥姥抱，大妈接过了孩子。
“离什么婚？都多大年纪了，也不怕让人家笑话。”
“笑话么，谁说年纪大了就不能离婚，民政局又不是专门给年轻人开的。”
“又怎么了？因为（什）么闹？”
“因为么，都好几天了，让他陪我去溜弯，他说他去跳舞，都是你铁大娘俺俩逛。跳就跳吧，我以为他去跳广场舞，昨天晚上逛到广场上，他在那里跳的是交谊舞。”大妈思路清晰，口齿清楚，说的头头是道。
“交谊舞怎么了，你原来不也是跳交谊舞吗！”闺女反问。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大妈拿眼瞪了闺女，“旁边的人都议论说你爹只给那一个娘们跳，别人他根本不搭理人家。”大妈抬头看着老头，“你说是不，是光和那个娘们跳不？”
闺女也扭头看了看老头，老头不出声。
“唉，说你们什么好诶。”闺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大妈听，“别在这丢人现眼了。只和一个人跳舞能配合默契。”
“你这熊黄子，你就光向着你爹吧！”大妈显然对女儿的态度不满，伸胳膊把孩子递给了旁边的女婿，但语气上没那么强硬了。看来，女婿在场，大妈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回家吧，人家都上班了，这么多人。”女婿终于开了口。
“回家吧，你想离今天也离不了。”女儿说，“你什么都没带，你们又找不到结婚证了，人家也没法给你办。快走吧！回家让老爸中午请请你，给你摆席谢罪。”女儿倒调皮了起来。
沉默了一会，大妈站了起来，“今天就饶了你！以后再看见你和那个娘们儿呆在一块非得给你没完。”看来是气消了。
“爸你也真是的，去跳舞也不领着老妈，跳跳广场舞就行了……”
一家五口向门外走去，女儿挎着老妈的胳膊，女婿抱着孩子，老头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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