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妈和爸爸一样，都是一个概念 ”
奶奶这会“安静”了下来，拿手指划着，嘴里唔哩呱啦的。
龙龙这才看到屋门后边放着一个大大的蛇皮包，包上相间着宽宽的蓝条条，鼓鼓囊囊的。一定是爸爸带回来的。龙龙这样想。
龙龙走过去，看了看，用手摁了几下，里面软软的，不知都有些什么东西。他想拉开拉锁，又朝院子里看了看，爸爸还蹲在那儿。他没敢拉开。
“回屋里来吧，别再哭了。”爷爷还是蹲在门口，说爸爸，声音不大。
从一进门，龙龙就拿眼看着爸爸，直到爸爸坐在大桌子旁边的椅子上。
“过来，龙龙，让爸爸抱抱。”
龙龙看了看奶奶，奶奶咧着嘴，“嘿嘿嘿”地挥舞着手。
龙龙怯怯地往前挪步，抬头看着，还是怯怯的，生生的。这就是爸爸，瘦瘦的，还黑黑的，一点也没宇的爸爸的样子，宇的爸爸个子高高的，壮壮的，昨天还见他接宇的时候敞着胸膛，胸膛宽宽的。
“唉，孩子都七岁了，你是咋混的哎？”还是蹲在门口的爷爷说，也没回头。
龙龙倚靠在爸爸的身边，看着门口爷爷的背，拿左脚跟蹭着右脚面。
爸爸用手抚着龙龙的脸和头，并没有抱龙龙。龙龙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记忆里就只有爷爷抱过自己。
一片静默，院子里，街上的知了在不厌其烦地叫着，屋里噪热难耐，风扇 “当、当”的，是吊棍和护罩碰撞发出的声音。
“你没再去找找那个女人？”爷爷问了一句。
“没有，我能到哪里去找？我没去过她家，也不知道她家是哪里的。”爸爸说。
又是沉默，有些压抑。
龙龙两手指甲交互掐拗着，倚靠着爸爸的背上出了汗。
龙龙拿开头上爸爸的手，走到门口，趴在爷爷背上，两手环搂着爷爷的脖子，把嘴伸到爷爷的耳朵上，“我有妈妈吗？妈妈为什么没来？”
爷爷扭来头，“龙龙有妈妈，龙龙怎么会没妈妈呢，妈妈也许再待几年会回来。”
爷爷语气有些含糊，不和刚才问爸爸那样说的生硬。龙龙就这样搂着爷爷的脖子，没再问下去什么。
对龙龙来说，妈妈和爸爸一样，都是一个概念。
七年前，龙龙的爸爸领回来一个女人，一个大了肚子的女人，也就是龙龙的妈妈。据说是川蜀一带的人，说话的时候，我们当地人没有谁能听懂，龙龙的爸爸也还能凑合着。
那年龙龙的爸爸十九岁，妈妈十八岁，其实他们也还都是“孩子”，至少我们当地人是这样认为的。龙龙爸爸在十七岁上的时候，随着打工大军去了江南沿海，两人是在打工的电子厂里认识并恋爱。
龙龙爸爸领回龙龙妈妈的时候，家里着实热闹了一番，在村里人看来这多少有点天方夜谭。
龙龙爸爸是爷爷老来得子，爷爷在四十多岁上“娶”了奶奶，那时奶奶也是有病的，虽不是现在这样的严重，但她不知家在何方，准确的说奶奶是爷爷“捡”来的。
龙龙爸爸懂事后，受不了身边人异样的目光和恶语相加，常常与人打架，学校成绩更是不能提及；再长大一些，龙龙爸爸常为家里的“破衣烂蛋”和奶奶的异常“叹息”，他便慌忙地“逃离”了。
龙龙爸爸“逃离”后，两年没回来过，直到领回龙龙妈妈。
龙龙爸爸和妈妈回来一个月后，便生下了龙龙，再一个月后，他们便离开了家，把龙龙留给了爷爷奶奶。再时间不长，龙龙爸爸给爷爷打电话来说龙龙妈妈走了，找不着了。
这是龙龙出生后，爸爸第一次回家。
爷爷把龙龙的手从脖子上拿开，站了起来，蹲的时间太长了，一个趔趄，几乎摔倒，龙龙赶紧抱住了爷爷的腿。
爷爷站了一会儿，说：“走，龙龙，爷爷去给你买块雪糕吃。”爷爷用手擦了擦龙龙脸上的汗，“你看这孩子热的。”
龙龙回头，看了看唔唔呀呀的奶奶，又看了看屋里的爸爸。
“我领他去吧。”爸爸说话了，站起了身。
奶奶好象听懂了什么，也站了起来，咧着嘴，好象是笑了。
爸爸过来牵了龙龙的手，爸爸的手好大，他手心里有汗。
“我要吃那种带豆沙的雪糕。”龙龙看着爸爸的脸，他这是第一次冲爸爸说话，少了许多生份。
出院门的时候，龙龙又回头看了看，爷爷还站在门口，奶奶已经出了屋门。
（本故事未完再续）
PS:"活在18线"展现18线居民的生活与生存。感谢关注本主题和作者井里看天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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