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发生在我13岁那年秋天。
那天傍晚,我正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吃葡萄。紫色的葡萄翠绿色的叶子,透过葡萄叶子,能看见西边天空滚滚的乌云。
忽然,邻居家的大丫头从外边哭着喊着的跑回家,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妈妈,妈妈,弟弟死了,弟弟死了。”
尖利的童声划破了阴沉的黄昏,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因为我刚刚还见过邻居家的二小子,他好端端的趴在我们两家中间的隔断墙上跟我要葡萄。我挑着熟透的葡萄,一粒一粒的逗着他玩。
二小子那年才5岁,白白胖胖,伶俐乖巧,想一个小姑娘一样,反倒是他那9岁的姐姐,大丫头一天跟个假小子似得,上窜下跳没一会闲着的时候。
我心想: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大丫头今天得挨揍。果不其然,琴婶子的骂声很快就传出来了,“死丫头片子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皮又痒了是吧。”
琴婶子的喝骂声,大丫头的哭声交织在一起,惹得全村的狗都跟着叫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天乌云了。夜风很凉,我摩挲下两臂起的鸡皮疙瘩,转身往屋走。在门口听见二小子撒娇的声音“妈妈,别骂姐姐了。”
二小子死了。
那天晚上刮了一夜的风,大风呜呜的响,让人睡不安稳。半夜的时候,听见隔壁琴婶子凄厉的哭声,“二宝,二宝…”琴婶子已经哭的不是人声了,还在一叠声的叫着二小子的乳名。
我听见我爸妈穿衣服说话,于是也跟从床上爬着起来。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阴历十五,但是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屋檐上吊着一个白炽灯泡,被风吹得来回晃荡,我和我爸妈的影子在眼前飘来飘去。
直接翻墙过去。琴婶子家堂屋里的两盏白炽灯都亮着,但我还是觉得屋子里面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好像有冷风吹在我的背上,浑身发冷,鸡皮疙瘩像过电一样,从脚后跟一下子传到头皮,连头发都立了起来,我紧紧地抱住了我妈的胳膊。
二小子他爸那几天在外边给人帮工不在家,娘三个睡在一张床上。琴婶子正坐在床边,怀里抱着二小子叫着他的小名。
二小子脸色惨白,嘴唇上一点颜色都没有,眼睛紧闭着,两只小手垂在身边,随着她妈的哭声一晃一晃。
后来我爸把村医找来了,他拿听诊器听了一会,又翻开眼睛看了看,还用手摸了摸二小子心口窝。我记得他叹了口气,说:“都凉透了。”
至始至终大丫头都没醒,在床里边睡着。我看见她的嘴唇紧抿着,似笑非笑的,眼角挂着很大一滴泪珠儿,枕头上黑黑的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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