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零三年的一个晚上,我大冬天披着个军大衣往家走。雪地将光反射,照得村里明亮得很。我双手分别插进衣袖里暖和,实在太冷了。
走夜路我怕有鬼,路过一家时,看见那家门前有棵桃子树就折了个桃枝辟邪,我望着那家,突然感觉眼熟,门上贴着个钟馗,这是......我一拍大腿,想起来这是我三舅家。
三舅命苦,好不容易娶着个老婆,刚住进这个房子就死了,三舅之后就一个人守着房子。
我敲了敲门,听见里面传来下地的声音,接着“咯吱”一声,门开了,门缝里是三舅那张枯老的脸,脸上的皱纹在这雪夜里越显得深,三舅用他枯枝般的手把我拉进来,轻轻关上了门,略微训斥的说:“三子,大晚上跑什么跑,不回家睡觉,还过来到我这里,把你三舅妈吵醒怎搞?”
我觉得好笑,望着三舅大晚上的为不吵醒所谓的“三舅妈”赤脚在冬夜下床,还神经兮兮,关键他还是走出了闷沉的“咚咚”声。我并未说话,只是将军大衣脱下和着那桃树枝放在了凳子上。望着三舅还不上床,我不解的问:“三舅,你不睡啊!”
“别讲话!”,三舅丢下一句便跑去打开门,朝着外面望,“都怪你!我都跟阿英她讲了睡会,她才没睡多久,被你吵醒跑出去了,这点还没到呢!”
“什么点?”,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劝着三舅,“三舅,外冷,你披件衣服再去望?三舅妈早死嘞!哪有啥人!”
“来喽!来喽!”,三舅跟没听到我说话似的,突然把门开大跑了出去。
我感觉莫名其妙,也跟着跑了出去,雪夜里,有四只极大的黄鼠狼抬着个大棺材,前面站个黄仙姑,穿着人的衣裳。我害怕了,村里人都说看到黄鼠狼要喊。我连忙跪下,双手合十直拜,“黄仙姑,黄大仙,冒撞,冒撞!”我偷瞟着三舅,三舅那两只死谭一样的眼睛突然发出了亮光,口里念着,“阿英来接我了。”
我浑身一抖,刹那间感觉周围凉了不少,可树上的的桃花却开了,一股香气淡淡飘来。三舅走向那口棺材,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走向我。他不知从哪摸到一个烟斗递给了我,细细叮嘱道,“三子啊,这烟斗是你爹去年借给我的,记得给你爹带回去。我要跟阿英走了。”
他回头望了房子一眼,又念叨,“当初阿英说这里人家死人吹号走这边走,说是不吉利,我说好还不信。这不,死后还能有人接咱们。这房子空喽!村子也要空喽。”
我不懂,望着三舅睡进那棺材被那极大的黄鼠狼扛走了。
后来我回去,爹问我烟斗哪来的,我说三舅给还回来的。爹不敢接,把那烟斗到现在供着。果真第二天早上一看,三舅死了。听说三舅妈死的时候也是满树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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