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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轻狂,依然不悔

“ 我想说声对不起 ”

上中学了,我们要翻过三座山,上坡下坡,风一样冲上冲下。军绿色的书包,要抓得紧紧的,不然笔啊什么的会掉也不一定知道。在还没男女观念的我们看来,上学是件十分开心的事。村中很多的姐妹,都没读书了。

顺理成章的,我还是他们的班长,不过他们喜欢加个老字。实际上,我不老,反而小过他们二岁。原因嘛,望女成凤的父母觉得我智商还行,没读幼儿园又提早一年把我关进了小学。

尽管不是学校划分的重点班,但我们班的成绩,却是和重点班持平的。大家你帮你,我帮你,谁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拿到班级分享。很多的同学,还常是赤脚的。即使是体育课,光脚丫踩在微烫的操场上,大家还是觉得很自然。

我的同桌,是一个有点自卑的女孩洁儿,她妈妈早早走了,由哥哥抚养长大。后桌是我的青梅竹马阿生,大家有啥事一个眼神就可以体会。前桌是两个腼腆的少年,青波与白杨。当然,我们几个成绩都是不错我,即使上课会聊天,老师也理解,讨论问题,共同进步嘛。

这样的组合,从初一到初三。多数的老师,也是乡村出来的,不会因为我们赤脚上课,或者裤子上的补丁,老土还带着洗不去的香蕉汁的上衣,而有歧视。

但是,在初三的化学老师来的时候,却不一样了。因为前三排,青波与白杨在结冰天时,穿的有洞的解放鞋,在他老师眼中特别碍眼。也可能因为,白杨在回答问题时,声音特别的小,让老师特别的不满意。 年轻的城里来的老师,身上是当时最潮的西装,光亮的皮鞋,吹烫整齐的发型,当然,还有身上飘来的据说是名贵的香水。

白杨对于新来的化学老师,还是有点敬畏的。也因此,当提出的问题超出了当时的教学进度时,他回答得并不好。 化学老师怒了,他把手中的粉笔,准备的砸到白杨的鼻子上,然后很轻视的说:捡猪屎的儿子,永远也只能捡猪屎。这样怎么会出息。

白杨的脸胀通红了,眼泪也渐渐的在眼睛打转,渐渐的他忍不住哭了起来,冲出了教室,跑到后山的茶园中。

同学们都怒了,白杨的父亲是捡猪屎的没错,白杨的身上,也有那么一股腻味。但大家都是农村人,什么农家肥的味道没闻过,有时见到白杨的父亲在路上,弯着腰,一边捡,一边还很自卑的让到最路边上,喝点水壶中的凉白开,抽的自己卷的土烟叶,大家都对他家可以理解。

现在,化学老师的话让大家觉得不可以接受,可以说同学不专心上课,不勤奋,但是,父母的职业,不可以做为攻击的理由。周总理还握过掏粪工人的手呢,也没什么歧视。

同学们声音渐渐杂了,这时下课铃声响起,我和阿生,对看了一眼,就走到讲台边上,对老师说:老师您说错话了,您必须向白杨道歉。他家经济不好不是他的错,白杨已经很努力了,您不可以因为白杨父亲的职业说他。

化学老师刚从大学出来,也许是年轻气盛,脸垮了下来:我有我的教学方法,你们不过是一群乡下学生,走开,我要回家了。

化学老师的态度,让同学非常的不开心。大家就想着怎么让他认错。和学校领导说吧,他们不大可能相信我们。白杨给找回来了,但他只是扒在桌子上哭,每天上课,头也不敢抬起来了。

班主任知道了这事,但没出声。在他看来,成绩才是他评选优秀班主任的重要根据。加上我们几个数学竞赛的排名,他的评选,已经够了。化学老师嘛,据说是下来镀金的,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每天上学放学,上坡爬坡,大家都没了原来的热闹。

“要不,我们整盅下化学老师吧。”阿生平时看起来老实,但实际却不是,他的大眼睛一转,想出了个主意。

“我们抓蛇,放到讲台抽屉里,吓他”阿生口气很平,但实际他也生气。

“不行,蛇有毒,万一伤人蛇草又少了。”我反对。

对乡下农村小孩来说,抓蛇与抓老鼠泥鳅一样平常。有毒没毒也认得出来,

“还是抓四脚蛇吧,没毒,像蛇,但可以吓到人。”我出主意。

于是,几个同学后山一找,从石缝中找了几只四脚蛇,乡下也叫土地公蛇,青绿色的身段,在我们眼中都是美味的食物。 化学老师又上课了,我们提前放了二只在抽屉中,桌上的粉笔盒,也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样他必须要打开抽屉,才可以写板书。

大家安静得很,所有的眼睛等着化学老师的反映。说了几句话,化学老师准备写化学方程式,没有粉笔,一打开抽屉,两只青绿色的四脚蛇,一下跳了出来。他的声音是害怕的,一下跳到我们桌前面,脸色发白,平时的翩翩风度全没了,有点冷的天,脸上流出了冷汗。

同学们哄得大笑了,化学老师受不了,一下冲到了教学楼,找教务主任去了。

很快的,教务主任,班主任,年段长来了,说要调查我们。但是,大家都不认放了四脚蛇进去。教室的外面,有杂草,我们抓的又不止二只,其他的在外面草丛中蟀唆的响着。

实际上,因为老泥房子,教室爬进四脚蛇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其他老师都是乡村的,大家都不害怕。我们也没想到,化学老师会如此害怕。

我们不认,学校领导也没奈何,但是化学老师从大家的眼神中还是确认,是我们放进去的,只是不知是谁。

我们乘机说了化学老师的事,伤了白杨的自尊心。教务主任一句你们別太皮啊,但是没有彻底查下去。

教完那学期,化学老师申请调走了。白杨的内心,也渐渐的正常了。我们逗他,你看不是城里人什么都厉害的,土地公蛇又不是蛇。

后来的老师,也都认真的教完了下一学期。 白杨读完初中没读了,因为他父亲病倒了,他要负担起家庭的责任。

后来,白杨娶了个大城市的媳妇,当我看到那个自信神釆飞扬的他时,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两人相差太远了。

有时候我们同学群中谈起时,大家依然说不后悔,也许见了面,我们愿意说声对不起。

阿生说,他已经说了。阿生去视察时,见到当初的化学老师。他说他一直想说对不起,为我们曾经的年少青春与冲动。

对与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希望每个老师,在教授知识时,不要因学生的家庭,说一些伤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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