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放心，有我在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
97年，城市大规模的棚厦改造还没有开始，老城区绝大部分都还保留着60年代的风貌，甚至是解放前的。金虎家住的房子就是抗战时期遗留下来的建筑，算算也有60多年的历史了。
别看金虎在有线电视台，爱人甜甜在中学当老师，可那时事业单位还不如企业分房容易，前几年企业效益好时可以任性地盖房子，而事业单位则没这个便利。统共就那么几处有数的房子，除非人死了或调转单位，否则空不出房子分给职工。电视剧里也有对这个现象的反映，90年代末几十岁的老知识分子，依旧住着狭小的筒子房里的比比皆是。
我家住的是60年代的一栋红砖房，是公公那福利特好的单位分的，面积有四十几平，没暖气，冬季靠烧火炕取暖。好在屋里还有厕所，至少不会大冬天冻着屁股地难受。那栋楼我们一直住到了03年，它才在轰轰烈烈的城改中寿终正寝。
至从找了金虎之后，大力在有线电视台黄金段的广告便安排的规规矩矩，不是头条便是末条。金虎自己跟我诉苦说，部里的同事对此颇有微词，广告部主任开会时也不是太高兴地说过几次，提醒我最好找时间安排安排主任。
我把这话学给朴总听，心想，即便不请客也要送两箱大力口服液过去打点打点。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反问我，“金部长跟有线电视台的合同怎么签的？难道不是按照合同上规定的播出？”
他这话我可不好回答，一个是合同我没看到过，再一个不能把有线台的金虎卖进去，便装傻地回到，“我也不懂他啥意思，或许是他们主任有什么想法吧。”
“操，我花了钱难道还要看他们的脸色？妈的，谁惯出来的这些毛病！”
见他又开始火冒三丈，我闭了嘴，心里却暗骂，“我还没说你小舅子吃回扣呢，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妈的，你特么跟我发火有用吗？”
大概是看我有些不高兴，再或许是因为我也就是个起监督作用的人，朴总也意识到跟我犯不着。他运了好一会儿子的气，突然指了指被我上墙的图表，改了口气地问，“小鱼，这三月份你估计边城能达到多大的销售量？”
太会计正好站在图表边上，没等我说话老家伙先撇着嘴说，“哼！我看啊，最多跟上个月差不了多少，也许还没上个月多呢，一点长进也没有。”他对这几天急剧下滑的回款表示不满。
朴总不满地呸了一声，“呸！上个月过年都4万多，这个月难道还不如上个月？小鱼，你说说看。”
我脑袋里打着转儿，拿不准该如何回答。
朴总轻轻地拍着桌子，“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有顾忌。”
我定了定心神，一把抓过他面前的计算器，噼里啪啦的一边打数字一边说道，“3月份第一周出库是77箱，回款是11760元，计65箱零2盒；第二周出库是52箱，回款是15510元，计86箱零1盒，这周还差一天，出库了30箱，回款是6480元，计36箱。综上所诉，出库165箱，回款187箱零3盒33750元。”
说到这里我顿住，抬眼盯着朴总看。
朴总看着一张纸，那上面是记着我刚才用计算器算出来的数字，皱着眉头朝库房喊，“金豹，库里还有多少货？”
金豹蹩脚的汉语从库房里传了出来，“还有不到100箱。”
我神补刀，“这点货都不够外面要货量！成箱要货的店铺已经停止供給，剩下的这几十箱货主要是给几个大药房留出足够的供应量。”言外之意是，不是我们不卖货，是家里没货可卖！
朴总眉头锁得更紧，考虑了好半天才说道，“老太，明天还得走趟九江了。”
两年之后，我才断断续续地弄明白，为什么当时大力保健液竟然保障不了及时供货，而且当时大力保健液的生产过程也似乎有造假的嫌疑。
朴总脑梗苏醒后进入艰难的康复阶段，虽然人已经不再担任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老总，但依仗身后那位大人物得余威，还是得到了最好的医疗保障。加上似乎鲜族人得体质天生比汉族人要强一些，经过半年多的康复，他居然能独立下地走路了。
已经都跑回延边的那几个哥们听说他重新站了起来，又立马回到他身边，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要那笔投进公司的钱。朴总此时对这件事也是无能为力，只好私底下给每个人打了欠条，承诺一定会把帐务还清。
而自从家族里那位地位显赫的老太太死后，朴总和爱人金顺花的关系便越闹越僵，到了他病倒不起时，干脆对他的生死都不闻不问，更别提给他拿钱还债了。身无分文的朴总，面对这上百万的欠款要如何才能还清呢？
天无绝人之路。正在朴总一筹莫展的时候，曾跟贸易公司合作过一回的江西九江的一家药厂主动找上了门，说要感谢朴总帮忙做的那批药材生意，让本已无力经营下去的药厂起死回生，同时奉上了一笔十万的感谢金。
朴总灵机一动，并没立刻收下这笔钱，而是从床下翻出几瓶未喝完的韩国“巴卡氏”请来人品尝。说这是一种神奇的保健品，如果可以的话，他要用这笔钱当做先期启动资金，利用对方药厂的资源研发出国产的品牌来。
当然，这个工作需要来人回九江去做，资金也全部归那人掌握。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是秘密进行，将来操作起来也比较方便。
来人正是那小药厂的厂长，挠着头为难地说，“朴总，钱不钱的倒是小事儿，主要是研发这种工作并不是我们这种小药厂能搞得出来的。”
朴总面授机宜，“这东西主要就那么一种功能，能稍微起到点解酒的作用，其它方面跟饮料差不多少。而且起作用的就是里面的成份葛根，量多量少也没什么副作用，只要是不影响口感就可以，找个会调鸡尾酒的人，分分钟搞定的事儿。我还一个主意，目前市场上健体和补脑是个大方向，再放点这类的维生素，那功能就齐全了，它就是个一本万利的十全大补丸。”
当时是96年的年底，九江并不是个很富裕的地区，10万块钱对一个小药厂的领导来说是笔不小的巨款。厂长心里盘算一番没什么风险，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不过他提醒朴总，这东西可不能做成药，只能走保健品的路子，而且还得取得国家的批号，否则生产出来也摆不到药店里面去，批号这工作他可办不下来。
朴总笑着连连答应，“你放心，有我在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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