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斑驳的回忆2
哭过之后,那些回忆就再也藏不住了。就像洪水一样袭来,我毫无还手的余地。
刚入大学的我,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新鲜感。我们家住在离学校不远的C市,来学校的交通工具无外乎大巴和我姐夫的老爷车。从来没有坐过火车的我,在看过几部关于火车上的浪漫爱情电影后,就开始徜徉在我幻想的浪漫故事里。所以我在舒倩的怂恿下,放寒假时,买下了人生第一张火车票。曾经对于春运的认识也只是电视新闻而已,从没有身临其境过。候车室就像是一口大锅,里面全是煮糊了“饺子”。人贴着人,各种气味杂交在一起,直教人头晕目眩。
真该听我姐的话,乖乖坐大巴回家,什么狗屁浪漫爱情故事,在我到达火车站的那一刻,都全部杀死在脑海里。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大喊广州到北京西的火车已经到站了,请各位旅客做好准备。砸门打开了,所有的人都涌进一条通道里,以百米赛跑的姿势,我根本就不需要用脚走路,全是被人推着往前,人接近崩溃。最终我和舒倩被挤散在擦肩并踵的人群,我只能奋力的叫着舒倩的名字,再怎么用力叫喊也淹没在这浩如烟海的人群声里。此时此刻真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拖着一口笨重的箱子,背上的背包早就不见原形,脚步却一步也不敢松懈。终于看见火车的影子了,身后的人也跟着狂热起来,人群前进的数度也由小跑变成了跑。离车门大概还有十米我听见舒倩在人群中大喊我的名字,可我已经筋疲力尽,循声望去也是高高低低的人头,一个趔趄,就像多骨诺牌的效应一样,人群瞬时塌陷了一块。我的头重重的撞在地上,耳朵翁的一声,随后跟着一片模糊的惊叫声音。然后看着快要摔到的旅客一个接一个的扑向我,我以为我肯定是劫数难逃,惊慌失措极了,闭着眼等待噩梦的降临。十秒....二十秒.....尖叫声、摔倒声一直不绝于耳,场面混乱不堪。眼泪不争气的流淌出来,不只是疼的,而是怕的。大约半分钟后,才得到控制,人群才停止了混乱,余下一片惊魂未定的哭声。
想到自己肯定已经被人压成肉饼了。边试着动了动手脚,还好都还有知觉,想来应该还没有被压残,边睁开眼睛。
一件浅蓝色格子衬衣离我的脸大约只有五公分的距离,胸前的扣子早就不知蹦跶到什么地方去了。半敞开的衣裳露出一片白,依稀能看见肋骨的形状。我调整了视角,一个紧闭双眼,眉角挂着鲜血的男生,双手撑在地上,把我圈在他的怀里,让我免遭了人肉。心底井喷似得暖意,一时占满了心头,占满了眼眶。
一滴,两滴......直到第五滴鲜血滴在我的脸上,我才反应过来,他的发际处被拉出了一个近三公分的口子,鲜血正是从哪里源源不断的涌出。
源于对伤口的恐惧,我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那个男生感觉到了我的害怕,微微睁开眼睛弱弱的安慰道“没事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像一句咒语,我的心仿若有了着落,不再害怕。
在事故发生后的俩分钟内,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进行了救援。我被送进了附近的一家医院,而他不知被送进了哪一家医院。因为右手桡骨骨折,于是整个寒假我便在江城度过。那个男生如同风信子一样,消失在那个多车站,我甚至来不及知道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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