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上的一块镇纸砸过来,严束敏捷闪身躲开,看着毫无预兆就发狂的夜斯年。
这一幕转变的太过突然,严束反应极快的梳理思绪,脑中闪过什么。
对!是精神病!他病发了!
砰砰砰的东西被甩过来,夜斯年一边砸东西,一边朝墙角退去,避得离她远远的。
严束一边躲闪,一边想着怎么靠近发狂的夜斯年。
她看过他的病历单,发病时会打伤任何试图靠近他的人。
她不知道以前他发病时,是怎么被送进医院的,大概是等医务人员来了,强行制住他打麻醉针!
“夜斯年。”
严束站得离他很远,轻轻唤一声,璀璨如黑曜石的眸子望着,已经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不!滚开!你想杀我!滚开!”极度惊恐又疯狂的声音,“滚!别过来!滚开!”
夜斯年已经神志不清了,从轮椅上栽下来,把自己缩成一个球,紧紧贴在墙角。
口中还在喃喃,“滚开,你想杀我,别过来!”
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严束,生怕她靠近过来。
书房被砸的乱七八糟,严束看着狼藉的地面,又看了一眼时刻防备着她的夜斯年。
眉头皱得死死的,果断的转身离开房间,并轻轻关上了门。
透着门缝,她看到一直盯着她,浑身紧绷像刺猬的夜斯年,身体明显稍稍放松了,并不放心望了望她离开的方向。
“乔城!”严束快步走着,去找乔城。
“怎么了?”乔城正在一步作两步的跑楼梯,神色焦急,“刚刚我听到砸东西的声音。”
“他病发了。”严束冷静描述,“乱砸东西,疯言疯语,见人就躲。”
“就知道会这样!”乔城狠狠捶了下楼梯扶手,怒火中烧瞪向严束。
“少爷每晚都必须闻安神香睡觉,最忌讳的就是失眠和外界给他的刺激。”
“昨晚一夜没睡不说,还受了精神刺激,真不知道少爷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你的,不然,也不会受到刺激!”
“你这一夜未归,两条最忌讳的都被犯了,刚刚我就一直心惊胆战怕他病发,结果还是挡不住!”
乔城狠狠说完,就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派人来,少爷病发了。”
这种程度的病情,家里备用的医生根本控制不住!只能等专业医师团来控制!
严束沉默,站在书房门口一动不动。
乔城站在阳台外,点了支香烟,狠狠抽了几口。
“上次病发什么时候?症状如何?”严束的声音响起。
乔城冷冷看了她一眼,却还是回答了。
“上次是在两年前,那时安神香还没研制出来,那段时间公司事多,少爷连续几天没休息,又恰巧碰上了抢劫流血事件,就病发了。”
“当时是在车里,症状和你描述的一样,控制不住他,我只能把他一个人关在车里,等着医务人员来。”
“医务人员来后,就强制性的给他注射了麻醉药,这才把他抬到医院,待在医院的那几个星期,少爷过的很痛苦……”
乔城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眶发红。
虽然乔城没说夜斯年治疗的过程,但从他的语气就能感受到,那绝对是一种非人折磨……
心像被一根无形针扎了一下,刺疼感一闪而逝。
严束蹙眉,她这是怎么了?同情他吗……?
“什么时候发现他有精神病的?”
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严束想要详细了解一下夜斯年的病情。
“第一次发病是在三年前,那时候少爷的腿刚痊愈没几天,一天夜里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但经过医师诊治,少爷应当是早就有过精神刺激,只不过一直被压制着,期间可能病发过,但我完全不知情,我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他身边的。”
乔城摁灭了烟头,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
“你跟在他身边几年了?”严束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天海合一般的碧蓝。
“二十多年了,从少爷五岁时,我就跟着他了。”乔城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
严束收回目光,阳光正好,人却不好。
“你不觉得他的病。”说出了那句话,“夜枫是关键吗?”
乔城身子一僵,缓缓转头看向严束,眼神复杂。
“能和我说说他们之间的事吗?”严束与乔城对视,目光坦诚。
不掺杂任务,这是她个人的请求。
乔城没回答她,沉默着。
微风吹来,严束发丝飞扬,脖颈间感到一阵轻柔的凉意。
“他病发时,谁都不认吗?”严束换了个话题问。
乔城如果不想说,她也不强求。
“这需要看情况,刚开始病发,情绪会严重狂乱,六亲不认。”
乔城顿了顿,看向严束,“病发稍过一段时间,情绪会趋于稳定,但也只默许,能让他有安全感的人靠近。”
“少爷第一次病发,等他情绪稍微稳定后,我试图靠近他,但也最多走到距离他三米外,再试图靠近,他就砸东西抗拒。”
“病发时,没人能接触他吗?”严束蹙眉。
“有的。”乔城盯着她,缓缓说,“第一次病发,老妇人,也就是少爷的奶奶,走过去抱住少爷,他就乖乖的没有抗拒,但他不认识老妇人。”
“少爷是老妇人看着长大的,从小对少爷的好,我都能记在心里。”
“少爷是对他完全放在心上的人,才会在她靠近的时候有模糊的感觉,精神上才感到安全。”
“我想,我可以靠近他。”严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乔城没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他该平静些了,我想试试。”严束看着乔城。
“你也不愿意他被人强制麻醉吧,那样又会受到刺激。”
“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靠近少爷?”乔城反应过来,冷声问。
“且不说少爷和你认识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还是导致他病发的原因!”
“别说靠近了,你进去就会刺激到他!”
乔城语气强烈,很明显的反对。
凭什么……严束眼眸低垂,凭他刚刚说的话。
若是真心,她便能靠近他;若是假意,她和他之间便隔着距离。
现实的距离,而现实,都很残酷。
严束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换上那套初次见他的衣服,走出房间。
乔城惊愕看着这身打扮的严束,很眼熟的穿着。
他却忘了阻止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推开门进了书房。
轻轻的关门声,蜷缩在墙角的夜斯年,却像受惊了的猫,竖起满身尖锐的刺。
猛地抬头,死死瞪着门口。
严束一动不动,站在门口,任由他打量审视。
不知过了多久,夜斯年涣散的眼神缓缓凝聚,但还透着迷惘。
茫然的望着严束,明显已经没了先前的抗拒防备。
严束不敢轻举妄动,暗中观察着他细微的心态变化。
慢慢走过去一步,严束能听到自己心跳砰砰砰的声音。
夜斯年还是很茫然的望着严束,只不过好看的眉微皱,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夜斯年。”清脆若溪水的声音,泠泠的,让人莫名心静。
夜斯年动了下身子,呆呆地望着一步步靠近他的严束。
严束已经走到了离他三米远处。
三米,听人说,这是最安全的距离。
踩过了,就是越界。
严束扯了下嘴角,尽量让自己神色看起来柔和。
“严束,认识吗?”轻柔的声音,仿佛羽毛抚过心间。
说着,跨出了一步距离。
夜斯年满脸茫然无知,眼神呆滞。
似乎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又靠近他一步,又或许,是注意到了,而默许了她的靠近。
又走出一步,严束紧紧盯着夜斯年,生怕他下一秒突然发狂。
夜斯年忽然动了。
却并没有像严束想的那样发狂,而是搂紧自己的双臂,呈防卫状态,向墙角里缩了缩。
目光空洞呆滞,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布偶娃娃。
严束暗中松了口气,心底还有些不知明的欣喜。
慢慢蹲下身子,严束伸出双手,轻轻抱住缩成一团的人儿。
夜斯年身子一抖,下意识的挥手去甩开束缚。
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握住,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来保护你。”
柔和却不失坚定的语气,让人不自主的去相信。
“保护……我……”
嘶哑破碎的声音,从夜斯年口中发出,却很机械,不带一丝情绪。
“对,我来保护你!”听着那嘶哑的声音,严束皱眉。
大概是他刚刚失控大吼,伤了嗓子。
“怕……杀我……怕……”
夜斯年突然抬手死死搂住严束,脸埋在她脖颈间,声音带着哽咽。
温热的感觉染湿了她的脖颈,看着像怕打雷的小孩子,躲进妈妈怀里哭的夜斯年。
严束心尖一颤,伸手环住他的后背,安抚着这个,惊慌的人儿。
职业的逻辑分析,让她很快得出一个结论,病发后的夜斯年一直反复念着几个词。
背叛我、骗子、凭什么、想杀我、别过来……
这几个词语串联起来,夜斯年应当是受过谁的生命威胁,才会导致精神受了刺激。
这其中还牵扯到另外一个或几个人,都是夜斯年曾经真心对待过的。
她们背叛了他,并且还是,让他绝望的背叛!
从他那两句‘为什么都喜欢他’和‘什么都一样他凭什么’。
这病,夜枫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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