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话还未说完屋门就猛地被拽开,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边,语气隐隐含着些许急躁:“谁说我是小妹妹!真是讨厌,早知道就不该听娘的话隔着门应人,省的总是被人误会!”
有个约摸十一二岁岁的男童站在那里,头发梳成小辫用条简易的褐色发带固定在头顶,稚气的脸上写满了不满。他轻哼着道:“你刚刚问的什么,是不是来问路的?”
不知为何他唇红齿白的模样让若璃想到了当年水灵灵的琼叶,那时候他嫩声嫩气的,也像是个小女娃。若璃冲着他微微笑道:“嗯,我迷路了。”
“这附近没几个人住,林子太大不熟悉环境的人很容易找不到方向的。”男童应声望着她,脸上却忽然神色一变,声音中带着隐隐地恐慌:“你……该不会是妖怪吧?”
若璃微怔在原地,无奈地答:“我这样子哪里像是妖怪了。先前本来是与其他人同行到了林子里,可我与他们走散了只能去王家村会合。你知道怎么去那里吗?”
小孩疑惑着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半晌,应道:“我认得。但是爹娘不许我出门,你还是自己去找吧。”说着他便要关了门弦。
若璃忙伸手挡了下来,笑吟吟地道:“你、你就先带我去好不好?我再让我的朋友送你回来,绝对安全的。”就她这认路的能耐,要是不早些找个人引着恐怕又得继续在林子里兜圈,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到了王家村啊,郁闷。
见她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孩迟疑片刻可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娘最近不让我出门,既然答应了娘要呆在家里,就不能说话不算数。”见若璃若水般的美眸忽闪忽闪,他又有些心软了,继续道:“这样,你先来我家坐会,爹娘去林子里采草很快便会回来,等回来了让他们领你去吧。”
也只能这样了。
男孩从屋子里走出来给她开门,拉动门闩前手又顿了一下,睁着那双大眼睛出声问道:“姐姐,你当真不是妖怪吧?”若璃很是无奈地再次点了点头。
小孩引着若璃进了左屋,将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道:“姐姐先歇会,我去给你倒茶。”若璃微微颔首,而后不自觉地打量起了四周。屋内木窗均是掩着的,高高的原木屋梁上悬着几串晒好的红椒,一角却搁置着些清新美艳的桃花,将屋内点缀的温馨了许多。
没过多久小男孩便端着茶盏过来,若璃道了谢,与他闲聊起来。
“原来林子四下阡陌相似,难怪我怎么都走不出去。”若璃轻呷了口茶,淡淡地道。小男孩家皆为务农,闲暇之余便常到林子里采草编成草席草鞋之类的拿去镇上卖,也难怪会对地形如此熟悉。她张张嘴刚想再问问王家村的近况,一个妇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过来,声音带着丝丝急切:“小虎!你可还在家?”
“是爹娘回来了!”男孩听闻喊声突然站起身来,疾步向着门口走去。
若璃也连忙起身随着他走至门边,见一对中年男女各自背着捆草出现在院子里。此时小虎正站在旁边手脚麻利的接过女人身后的草捆,转身走向屋子旁边的草棚,嘴里还出声问道:“娘,什么事情这么惊慌,难道又遇到那妖怪了?”
见若璃翩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刚来的两人均是怔住。乡下人不知道如何形容初见她的惊艳,只是心中默默惊叹:天下竟然有这样美丽的女子!
其中的少妇身着粗衫素装,面容姣好,可能是因为行路太久她脸色有些发红,大口的喘着气胸前剧烈地起伏。她稳了稳心神,狐疑着道:“这位姑娘是……”
“爹,娘,这位是若璃姐姐。她原本要去王家村却在林子里迷了路,是我带她进了家里,还想着等爹娘回来再领她出林子呢。”小虎的解答让若璃心中微微泛起暖意,这个小男孩对她这个陌生人礼貌又细心,真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
男人擦了擦额上的汗,顺手将肩上的捆草递给小虎。他身形高大,皮肤因日常的农作晒得黝黑,一看便是个刚劲的农家汉子。他抬眼盯了若璃片刻后缓缓开了口:“还是先进屋吧,现在不太适合进林。”
正屋里,几人共同围桌坐下,那男人一口气便喝光了三盏茶,嘴上咕咚咕咚地似是渴急了。
若璃试探着问:“小虎几次提起妖怪,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们为何不要他出门呢?”虽然她也想早些赶去王家村与另外三人重聚,但这家的气氛委实透着怪异,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妖怪是不是她先前嗅着过来的那丝妖气,又是否与王家村的怪事有关。
小虎皱着眉看默不作声的爹娘,道:“爹、娘,你们今日是怎么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拍着桌面怒气冲冲地道:“难不成爹娘真的遇到了那怪物?害人的妖怪到底要呆到几时,我、我今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跟它拼了!”
他刚刚起身就被男人一把扯住衣带猛地按回了原位,小虎爹爹脸色凝重,喝道:“不得胡闹!我们都拿它没辙,你一个小孩子瞎凑什么热闹!”
“难道就这么一直躲着?那东西神出鬼没也不知何时会再作孽,我不能总是呆在家里!我也要跟爹娘一起!”小虎虽然被拽了个趔趄,但嘴上仍旧不服,整张小脸憋得通红。
果然有蹊跷。若璃放下手中的茶盏,诚然地道:“我是淸瑶派下山历练的弟子,各位若是遇到了什么妖魔不妨跟我道来,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姑娘是宛山上的仙人?”男人吃惊地望向若璃,嘴巴都合不上了。他慌忙起身向着若璃行了一礼,面露恭敬神色:“早就听说宛山上有派修仙练道的仙人,专门为百姓除妖驱鬼,原来真的有!还是这么年轻的姑娘,姑娘,你若真是仙人,当真可得显显灵了……”
看着中年壮汉忽然对着自己行此大礼,若璃有些受宠若惊,起身应道:“仙人不敢当,这位大哥,你们若真有麻烦,那就说来听听。”
男人蹙着眉叹了口气:“姑娘,实不相瞒,这林子里的确是莫名其妙便出了个妖怪。也不知这怪物究竟是什么来历,虽不怎么与人正面相冲,但那可怕的模样也着实吓坏了不少村民。村里人数不多都散居在这片树林里,可它所到之处时常引起大火,至今已经伤了许多人,房子、林子、田地也糟蹋了不少。”
“我们都是农家,若真是烧光了这片家底,可真是没了生计!一时间人心惶惶,可为了生活大家也不得不冒险出门,伤了只得认命,若能平安归来那便是万幸了。”
若璃脸上仍是淡然若水,她悠悠地发问:“那么你们可曾见过那妖魔的真实面目?”这问小虎似是也来了兴致,忙在旁边竖起了耳朵。
男子顿了片刻,蹙着眉道:“这妖魔只是近来才出现,村里也曾组织大家一起围剿过,却都被它逃了。这妖怪虽体型庞大行动速度却极快,它逃窜便会浑身带火,为此还烧伤了不少人。只是传闻它通体火红足有六七尺高,体形近似一个巨大的球,看起来很是肥大。我曾在林子里看见过它掉落的毛发,仅是一根毛发就将近二尺长。”
说到这里他的眉蹙得更厉害,两条粗大的飞眉都拧成了麻花。他叹了口气:“这妖怪迅如闪电,虽是经常出没但始终没人能真切的看见它的模样。姑娘,你虽是仙人还是小心为妙,那东西虽不怎么主动伤人,但这分厉害却也着实骇人。”
“其实今天……我们的确遇到了那妖怪。”少妇似是想起什么声音略带颤抖:“它带着火苗的长尾巴只是一扫地上就焦了一片。它猛然回头,那双火红的眼睛正巧盯上了我,虽然只是一眨眼,但我还是看到了……真可怕……”
她似乎半点都不想回忆起那可怖的一幕,双手紧张的扭曲着腰带,脸色变得惨白,哆嗦着颤声说道:“它那尖耳和利牙都很像鼠类,却又不是太像。我从来都没见过如此巨大骇人的老鼠……真是,太吓人了……”妇人吓得直打颤,小虎贴心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小小人儿心思委实细腻。
他抚慰了娘亲片刻之后身子往若璃这边挪了挪,小声地道:“若璃姐姐,听爹娘这般说那妖怪当真是厉害的很,你害不害怕,要不要我随你一起去?”
若璃沉瞑了片刻,心下便也明白了七八分。听他们的描述这妖魔似乎像是火鼠。只是这火光兽本应该在南海火山处居多,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平原林地?习惯性地用指尖缠绕一缕发丝轻轻地翻转,须臾之间,她抬起头浅浅地笑:“你们放心,这事便交给我来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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