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回到家正好七点,路上一直开着窗户,吹的鼻子凉搜搜的,我有鼻炎,严重的时候带着头疼。用热毛巾捂了捂,好些了。将书本摊开却在发呆。哥哥说他会给我补习,哥哥说会等我上完大学回来,哥哥说......满脑子都是哥哥说,脑子中了复读机的魔,别的不会只会“哥哥说。”
铃铃铃,尖锐的电话铃声。是母亲大人来查岗,看我是否按时回家,是否在学习。还好我反应够快,迅速接起电话,对母亲的问题对答如流。虽然脑子中了复读机的魔,不过嘴还好使。
放下电话开始学习,哥哥说这个周末补习数学,又是哥哥说。其实还有作业,先写作业吧还是,哥哥说的事是下周的事。
就这样单调又平凡的生活继续着。仅管觉得我们之间很亲近,但我对哥哥却知之甚少。他只说过他不上学在工作,做的什么工作、他的家庭,他的兴趣、爱好、还有那辆我不认识的好车。说到底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我,除了隐瞒父母的工作和家庭情况,在他面前透明的像无色塑料布。
我愿意活在“自认为”的世界里,我认为哥哥说的话,既然说了就一定是真的,毫不怀疑,不说的既有他不说的原因。就好像我始终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名一样。
转眼又是周末,补习班门口,他在。
“哥,真的给我补习么?”
“不想学?”
“想学想学。在哪补?”
“上车我带你去。”
真的换车了。这个感觉比那个越野车好看太多,如果说那个越野车长得像被切了一块的土司面包块的话,那这个就绝对是捏园了的土司面包。哦哦,这个其实我认识,话说那时候很流行这个雪糕,四个圈么。后来雪糕高级了还出了六个圈,不知道这个车后来升级了没有。
路上他简单问了我几个数学概念,了解了基本情况。无奈的摇了摇头。彼时的“好学生”此时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差学生”。试想基本概念都不懂还学什么,还考什么?
我依然叼着棒棒糖坐上车,车在某小区楼下停了,我眼瘸,分不清什么高档小区还是什么小区。倒是上楼有电梯,他家八楼。站在大大的窗户前能看见很远的地方。那个年代还没有落地飘窗,高层也少,视野很宽阔。
“我能随便看看么?”基本的礼数我还是有的。
“去看吧。”
大概扫了一眼,厨房是开放式的,没有一点油污,想来他一个人不做饭吧。恕我愚钝,也可能人家就不是一个人。想法未落还真的从门外进来一个人,用钥匙开的门。我有点震惊,中年妇女的模样,装扮不奢华。这是哥哥的母亲么?今天换我挨巴掌了?脑袋里瞬间飘过一万种被虐的可能。我不自觉地往哥哥身后躲,生怕像我妈那样上来一个巴掌。这妇女的样子估计一巴掌下去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然,“少爷,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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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坐了三十分钟车,穿越到香港了?还是梦回大唐了!少爷?那还有老爷?太太?或者还有少奶奶?我张着大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嗯,这是张姨”回头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张姨说“这是小姐。”
“你才是小姐”我这反应速度和脱口而出的话把我自己都惊呆了。“小姐”在那个年月有特殊的含义,而且特别敏感。
他意识到了“哦,那就是大小姐。”我不说话了,我怕我再说下去我这称呼还指不定变成啥。
“我们在哪学习?”还是抓紧岔开话题。他领着我往里走,推开书房门。
一整面墙都是书,我又惊呆了。“这些你都看完了?”
“没全部看过,大部分都看过了。快来拿出你的书,我们要开始了。”他摆了两张椅子,我坐他旁边。
“你是少爷啊!为什么是少爷?那有没有少奶奶?为什么让张姨叫我大小姐。我也没有大小姐的命。”我以为这么问他会生气,其实和他接触的这一段时间,除了上次我晕车他以为食物中毒和饭店老板生过气,其他时候我都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他到不急不慢地说“我们有家族企业,家人都在南方,多少年传承下来这个叫法。张姨从小看着我长大,很多妈妈没为我做的事,都是她做的。而且她一生未嫁,怕我吃不惯北方的饭菜,便跟着我来到北方。”第一次和我说起他的家庭,总感觉这么大的家族,他似乎过得也不是很好呢?他继续说“你是我妹妹不叫你大小姐叫你什么?按理确实不是大小姐,可你又不让叫小姐。要不叫少奶奶吧。”
噗,糖喷出去了。好丢人的说。我快去将糖捡起来抽了纸去擦地。这纤尘不染的地板,弄上沾了我口水的糖,黏黏糊糊的。我低头使劲搓地。“再擦,擦坏了地板要赔钱了。”
“啊?”我快不擦了站起来。坐回他身边。
“怎么,是特别想当我的少奶奶还是特别不想当?吓的连糖都不要了。”那“我的”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啊?”这话题还要继续?我死死地盯着我的课本,不敢抬头,书桌要被看穿了。
他戳了一下我脑袋“书皮上有什么啊,看半天了,还学不学。光看书皮就都学会了?厉害了你。”这剧情反转的也太快了吧,我回不过神来。不是再问“少奶奶”的事儿么?我还在思考我要不要“麻雀变凤凰”呢。既然是家族企业,再看看这个房子的装修,再看看眼前这个男人一副很有钱的样子,家里还有保姆阿姨,我这小麻雀真要是能飞上这高枝,可不就是“得道成仙了”。可惜,我还没准备好要不要飞,人家直接又将我拍回地面。
30
他拿过我摆在桌面的书本,很随意的翻了翻。我以为他是再看我上课做没做笔记或者书中都有什么知识点。他却开口“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你都不怕丢了?”
“哦,你找我的名字呢!我以为你检查笔记呢。”
“一块儿看,你这书也是真干净,笔记本上笔记还可以,就是你这字儿写的,就像虱子爬一样。你母亲管你管的那么严格,怎么没管你写字。”
一把夺过我的书本“我字写怎么样要你管,会写,我自己认识不就行了。谁说一定要写的好看。你到底要不要给我补习,不补我走了。”随即起身,佯装要走,一把又给我拽坐下了。“你就不能轻点?”
“下周三我过生日,你晚上来这里给我过生日。”这话一点都不像邀请倒像是命令。我没应声,周三晚上怎么来?第二天还上课,也不知道母亲大人周三晚上在不在家。
终于开始补习了,他没说过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但从给我补习的课业内容看,曾经应该也是很好的学生吧!不都说没有学不会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看样我就很适合这句话。他讲的我倒是都听懂了,其实老师讲的我也能听懂,就是不会做题也不会用。“哥哥,你和老师讲的我都能听懂,为啥做题就做不对。”我觉得我很委屈,其实我一直努力的学习着,可就是天不遂人愿嘛。“立体几何需要一定的空间想象力,可惜你没有。听懂了概念也没用,真到做题,没有实物给你看,你想象不出来。”
“那怎么办?”理科生放弃数学!说出来多可笑,文科生尚且用数学比拼,我这理科生竟然要放弃数学,我就崩溃了。
“给你点时间,你做一篇英语阅读理解,和完型填空,一会儿我回来看。”说完他就出去了,这是让我放弃了数学之后再放弃英语么?我觉得大学已然离我远去了。既然是家族企业,他是少爷,给人安排个工作因该很简单吧,我不上大学了,直接工作岂不更好?不不不,我还有更好的去处,对,少奶奶,刚刚不是说过。为这绝对“高明”的想法我暗自窃喜。
窃喜了一阵还是得做题么,不知道怎么的,对哥哥的话是言听计从,比老师的话还管用。反正英语我都看不懂,差不多蒙上一个就行了。25%的概率,怎么还蒙不对一个。看看就我这思想觉悟,还指望我考大学?简直是浪费时间和生命。想想山区有多少孩子渴望知识和教育,却又得不到,而我却在这里大把的挥霍。那些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爬雪山、过草地”只为见到老师,学几个字,读一读书,接受新思想,或者用知识改变命运。反观我,窗明几净,吃得好穿得暖,上学“车接车送”(有时候)还一点不珍惜,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或许这就是享乐意识大于忧患意识的表现。没有真正苦过,又怎会努力改变现状不再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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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在给自己上思想教育课,哥哥进来了。“做完了?”
“没做完,都写上了。”将试题递给他,这次不是皱眉,是拧眉,嗯眉毛都拧到一起了。一巴掌乎我后背“哎呀,疼死我了。”回头瞪他。他可能是没觉得自己用了很大劲,却出了这么的声音,显然是有点尴尬。“哥你手疼不?哈哈哈哈”我这尴尬化解的效果很不错
。他也顺着杆就下来了。“皮糙肉厚,看样以后打不得。”试题扔我脸前“你高中学没学英语,基本时态语态分不清不说,单词也都不认识。你这学白上了,怪不得你妈打你,打轻了,要是我直接揍死。”知道他是玩笑话,也算恨铁不成钢,可这话触动了我某根神经。默默无语两眼泪低着头。他却没意识到还在滔滔不绝“你母亲供你上了这么多年学,你都就着拔丝奶皮吃了吧。上课是不是从来没听课。都想啥呢,单词也不背,不想上学早点说,山里孩子有的是想上的,你还真是浪费教育资源。”
有些话就是,我说行,你说就不行,这不就是。听了这些我就更坐不住了直接炸了,印象里这是我们第一次正面冲突,也是唯一的一次“对,我就这吊儿郎当样,我就不争气了,我就不学好,我要是好好学,还有你TM在这教育我的份!”我说过我不是斯文的学生。抱起书本就往外走。
这就是容嬷嬷打小燕子,小燕子说的那句话“你是那颗葱,居然敢打我?”说好听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说难听你是谁,不就是有几个臭钱么,我又不稀罕。想到这里我还从包里掏出了传呼机扔他身上,哭着大呵一声“王昊,我叫你哥你才是我哥,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不愿意教就不教,我没求着你教,以后我TM就是去要饭也不会要到你家来你放心。”转身就走。
他也终于从蒙圈和震惊状态回过神来“站住”,你说站住就站住,我偏不,继续走。
腿长就是有优势,我走了半天没走到的门口,人家三步两步的走到我跟前。也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拽住我,只听“咚”一声,我一屁股坐地上了。毫无防备,那是真疼啊!
“你干什么!”要知道虽然我妈经常打我,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还没其他人打过我。一边自己站起来,一边咒骂他,各种污言秽语。我这张嘴也是无敌了,现在想起来确实欠抽,不文明起来骂了人家全家,现世现报一巴掌飞过来。看样今天怎么也是得挨个巴掌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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