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嘀...
耳边响着机器运转的声音。
云正觉得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睁不开眼睛,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身体里流逝,嘴巴上罩着什么东西,呼吸很困难,大口大口的往胸腔里吸进氧气。
耳畔传来朦朦胧胧的叫喊声,一开始听不明确,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
什么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还那么急促,像是自己要死了一样。
这个想法吓到了云正,他开始使劲睁开眼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睁开了一点缝隙,视线中他只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面前有一个模糊的高大的黑影。
云正心里犯糊涂,他不是才躺下睡觉没多久吗,怎么就到白天了,他爸都开始催他起床了?
他想抬手挥开他爸,,却发现身体一动也动不了了,像被鬼压床一样,浑身疲惫不已。
他想要睡觉,想告诉他爸再让他睡五分钟吧。
刚睁开一条缝的眼睛慢慢的又闭上了,耳边的叫喊声开始变得越来越大声。
云正觉得好吵。。。
还没等他睡过去,身体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了进去,开始迅速往下沉,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破碎的片段。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人睁不开眼睛,云正反射性的抬手挡光,身边传来惊呼,砰的一声,他看见身体像是一块破布飞了出去。
接着画面一跳跃,白茫茫的房间里,雪白的床单上晕着一片一片的血迹,像一朵朵盛开的鲜红玫瑰,有几个人围着床沿站着,云正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从他们的动作来看,好像在哭,视线转移到中间的床上,云正懵了,躺在病床上的居然是自己!血沿着床沿滴答滴答的咂在光滑的地板上。
自己,是死了吗?
没等云正想明白,他的身体又被用力一扯,极速下坠,场景又变了。
一片墓地……
云正已经惊谔的说不出话来了,他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一块墓碑前,又是同样的看不清脸庞,但他却明明白白的看见了那人面前的墓碑上刻着的字——爱子云正之墓,下面还刻着1996——2016。
这回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表示他真的死了,云正一时无法接受,他死了?而且还享年二十岁?可自己明明才十五岁来着!
微风吹过,碑前的黑影动了动,抬手轻轻拂掉了一片飘落在墓碑上的落叶,动作轻柔的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云正有一刹那的怔愣。
那人轻轻吸了一口气,张开嘴巴,说着什么,云正耳朵里被灌进了风,根本听不见除了风以外的其他声音,风声一声比一声大。
天在瞬息之间变了,雨突然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那人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任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
云正心里想不明白,是谁这么执着的站在自己的墓前,他心里流过一片暖流,想开口劝那人快回去吧,自己都已经死了,死人又有什么好缅怀的呢?
声音卡在喉咙处,还未发出来,天空闪过一条白茫茫的闪电,伴随着的就是一声巨响。
世界一片寂静..........
"哈,啊,啊,哈,哈"
窗外白光划破黑色的长空,雷声轰响,屋里的床上突然有坐起一人,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张着嘴使劲喘息着。额头上全是汗水,满脸惊愕。
半晌,他抬起头,看向四周。
房间本是一片黑暗,但因为路口灯光照射,使得云正能勉强看清,这里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切,是自己的的房间,不是那一片白色的病房,也不是那片让人感到压抑的墓地。
胸口处传来的阵阵跳动,还有四周的一切都告诉着云正,他还活着,还没有变成一块冷冰冰的墓碑。
证实了这一点,云正重重的松了口气,他甩了甩脑袋,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种梦,梦里还如此的真实,但那只是梦,一个噩梦而已。
云正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快要中考了,压力太大,还有前两天看的那本女主重生的玛丽苏小说对他的影响。
想着明天还要上课,云正侧身倒下,拉过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了。
云正有个习惯,那就是做了噩梦后再睡觉就会用被子蒙住头
这个习惯来源于云正十岁的时候,十岁生日时,云正小姨送了他一个布偶娃娃,云正很喜欢,就放床头边了,那个娃娃看起来很平常,有天晚上,云正睡的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有个人对着自己笑,眼睛瞪的大大的,两边嘴角咧开极大的幅度,笑的异常瘆人。划破长空的一声尖叫,吓得他爸云航爬起来,赶紧过来看,由于起的太匆忙,脑袋上还被撞了一个大包。
云正觉得这自己是撞鬼了,他妈林蓉一直安慰他,那只是个噩梦而已。
之后云正只要一做了噩梦,就把头蒙起来睡,这样后半夜就不会再继续做那个噩梦了。
这边云正睡着后,一夜无梦,另一边却有人再也睡不着了。
看着窗外的黑色即将隐去,天边露出了点点白光。
纪翔已经在厨房站了一个多小时了,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格外的长,前半段模模糊糊画面快速翻过,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后面渐渐清晰起来,他梦见自己在毕业后打算出国,刚到德国,就接到了一通电话,他不顾一切回国,当时那种慌张急促恐惧的感觉,即使在梦里也格外的清晰,就好像那是自己真实的感受。
接着他看到自己冲进了一家医院,发了疯似的到处寻找询问,直到最后推开了一扇门,房间里站着几个人,他的目光绕过其他人直接锁定在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身上,还没靠近,胸口就开始剧烈痛疼,心脏像被撕裂,生生把纪翔疼醒。
回想起梦里雪白的被单上是一片一片刺眼的血色。纪翔的手扣在冰箱边,因为太过用力,指尖泛白。
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一个和自己并无什么交集的人,像是某种预示一般,让纪翔在意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深沉的眼眸暗了暗,他静静地站在原地。
夜将破晓。。。。
清早,云正还在被窝里缠绵,床头柜上的闹钟不知疲倦的响了一遍又一遍,云正蒙头翻过身继续睡觉,连伸手去关闹钟的想法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拍的嗙嗙响,林蓉在门外唤着他的名字,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也没一点回应,林蓉直接推门进去,看着云正又把头蒙在被子里睡,就知道做晚他又做噩梦了。
一巴掌拍在云正高高翘起的屁股上,去扒他头顶的被子。
"起来了,快迟到了"林蓉耐着性子和云正玩起了拉锯战。
云正在被子里又动了两下,不情愿的把头伸出来,睁开半梦半醒的眼睛"我不想起床"
话没说完,一个暴戾打在头上,云正疼的呲牙咧嘴。
"你说不想起就不想起,你不想想你现在是什么关键时候,你再看看你姐,人家都走了八百里路了,你还在睡"
林蓉把云正放在书桌椅背上的校服拿起来扔他头上,又拍了他一下,出去了。
云正慢悠悠的坐起来,闭着眼睛往头上套衣服,也不知道哪面是正哪面是反,反正穿上就是了。
揉着乱蓬蓬的一头鸡窝,走出来,就看见云西正在饭桌前,冷漠淡定从容的吃着早饭,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云航在她背后的沙发上看报纸,看见云正起来了,对着他呵呵笑。
云正撇嘴,他妈又夸张,哪里走了八百里路了,不是还正在吃早饭吗?
云西比云正大两岁,现在正高二,智商高,脑子好,典型的隔壁家的孩子。
云正洗漱完,坐在饭桌前,云西已经吃完了,在旁边收拾好东西,从他身旁擦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冷漠的说了声我先走了,然后就出门了。
林蓉和云航连忙应了一声,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云正和云西是一个学校,而且他们的早自习时间也是一样的,但是云西从来没和云正一路去学校过,总是比云正早几分钟走。
云正觉得这可能就是学霸和普通孩子的不同吧。
把林蓉要求必须吃的都吃了,看时间快到了,云正咬了个芽菜包就出门了。
关上了门,云正转身刚好看到了楼梯上站着的人。
云正家住六楼,而那人就这么站在六楼和七楼的转角处。
初夏的清晨,太阳已经升上了半空,金色的阳光从楼道转角处的窗户照射进来打在少年的背上,像是给人渡了层金光,柔和的暖光映着少年的稍微偏过的脸庞,干净白皙的皮肤,乌黑深邃的眼眸,还有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云正一时看的有些呆愣,随后反应过来,尴尬的伸出手和对面的人打了个招呼。
纪翔自从昨晚醒了之后,一直没睡着,他今天比往常出门早了点,走下楼梯,就看见刚出门的云正。
咬着一个包子,脸颊鼓鼓的,两个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自己,半晌没动静,而后伸出手,给自己打了个招呼。
纪翔的心在看到云正的那一秒就产生了一阵阵刺痛,梦里的一幕幕反复在头脑里出现。
看着下面生龙活虎的云正,纪翔深吸一口气,走了下去。
那只是个梦,纪翔心里想着。
"早上好"云正拿下咬了一口的包子,含糊着说着,就见纪翔走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眼睛里装着令人看不懂的东西,很沉重的回复了自己一句早上好。
云正觉得这人真奇怪,但他没多想,就往楼下走,跟在纪翔身后走着。
边下楼梯他边观察着前面少年挺直的背,云正心里嘀咕着,这人怎么不仅长得好看,身材也这么好,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长得这么高。
两人虽然只差了两个年岁,走在楼梯上,隔着两级阶梯的云正才堪堪和前面的纪翔齐平。
就在云正发神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脚步,云正没反应过来,直接脚一滑,朝人扑了过去。
纪翔眼明手快的接住了他,两人就以一种尴尬的姿势抱在了一起。
啊,居然还有胸肌?云正的手刚好撑在纪翔的胸口,不自觉的捏了捏,感受了一把这结实的手感
耳畔响起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你还好吗"
本来初夏清晨就有点闷热了,热气呼再云正的耳朵边,身体打了个颤,反应过来后,借着纪翔的身体站直了,尴尬的脸和耳朵都红了个彻底,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没站稳"
对方态度良好,语气诚恳。云正嚅了半天嘴,心想虽然吓是吓到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啊,没,是我在发呆,没反应过来,也没怎么样"云正讪笑,只觉得四周空气越来越热,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他扶着一旁的楼梯杆,绕过纪翔先走下楼去了。
走出大门的时候,云正先出来,礼貌的把大门拉开,让纪翔走出来。
然后两人就这么并排着走向车站,一路云正都在用眼角瞥着纪翔。
云正认识纪翔,这人和他姐一个年级,而且两年前搬来的他们家楼上的楼上,当时听林蓉说,就纪翔一个人住,不知道为什么父母都不在。
两人走了好长一截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太过尴尬,云正打算找个话题。
"你刚才突然停下是有什么想说的吗"云正指的是刚才楼梯上那件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纪翔淡淡回复着。
对方过于高冷,话题陷入沉默。
"嗯...好像平时都没看见你哦"云正试图继续话题。
"嗯,我平时走的晚"纪翔的语气依旧没有任何的起伏,不咸不淡。
云正惊了,大家都是一个点的早自习,他平时走的够晚了,纪翔居然还能更晚?果然真正的学神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叫纪翔是学神,云正认为,如果他姐能被称为学霸,年年年级前十,那么纪翔就应该叫学神,年年年级第一,虽然云正是初中部的,和他们高中部来往不密切也不多关心,但是纪翔的名号那是如雷贯耳,他是学校骄傲,当初就是以中考满分的成绩升入本校一中,云正天天听他班主任拿纪翔当典范来给他们打鸡血。
云正没再继续说话了,感觉学神话不多,而且很冷漠,从这一点来看,学神和学霸还是有共同之处的。
想着想着,公交车就来了,云正掏出车卡走了上去,纪翔也跟着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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