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琴的善解人意,让宁子谦有了个舒服的台阶下,顿时也觉得没那么尴尬了,于是盯着钟灵琴嘿嘿傻笑。
钟灵琴见他傻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见了公子总觉得想笑。”
宁子谦也顺着钟灵琴的话说道:“其实,我也一样。这也许就是人家说的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吧。”
钟灵琴嗔怪道:“这才第二次见面,都不熟,哪有那么快就惺惺相惜啊?你看,你连自己的情况经历都还没有介绍过呢。”
宁子谦坐直正色道:“钟姑娘,我叫宁子谦,之前一直在省城读书,也是近期才回到阴山镇的。我觉得吧,人海茫茫,在偶遇在一起成为朋友,这就是缘分;更何况,我还是蛇口逃生后就又马上遇见你了。你说,这算不算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钟灵琴笑笑:“好吧,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要不是今天爹爹和几个猎户上山,恐怕也遇不上公子你了。”
宁子谦也笑了:“所以说嘛,这就是缘分。”
宁子谦冷静下来才想起一件事,不禁问钟灵琴:“说来也奇怪,现在想想,这元宵刚过,初春都还没到,怎么会有这么大一条黑蛇在山上?”
钟灵琴也不解:“不知道。我也是以前听爹娘嘴里念叨才知道通心山上有大蛇的。说来也奇怪,这些年山上还经常出现异常的大蝙蝠,还经常有莫名的血迹。更可怕的,是曾经有几个村民和一些家畜在山上莫名的失踪了,但是又找不到动物和人的尸体。有经验的老猎户看出来有条大蛇在山上游走,但是却从来没有碰到过。他们也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冷的天气会有大蛇出没。”
宁子谦此时想起了山洞顶上的大窟窿和山洞里的人头骨,想必这些失踪的山民,就是不幸从顶上的窟窿失足跌落惨死在洞穴里的吧。
虽然已经不在山洞内,宁子谦想起那些可怕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他不想把这些阴暗可怕的事情告诉钟灵琴。子谦于是望向窗外,看着外面的阳光明媚,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此时屋外蜂飞蝶舞穿梭在花丛中,子谦有些好奇,问钟灵琴道:“你说你们养蜂,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不怕钟姑娘见笑,我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蜜蜂怎么酿蜜的呢。”
钟灵琴:“也难怪。看宁公子书生气这么重,应该也是从小很少接触到农活,没见过这些,也是自然。哦,对了,”钟灵琴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交到宁子谦手中,“这枚玉佩,是昨夜公子不小心从桥上掉下来的,现在还给你,也算完璧归赵了。”
宁子谦接过玉佩,赶紧答谢:“谢谢钟小姐帮我收着玉佩。这是我从小随身之物,还从来没离过身。要是丢了,回去非被骂死不可。”
钟灵琴捂嘴笑道:“公子客气了!我见这玉佩造型独特,刀工精细,定是价格不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物件。这么贵重的物件,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去城里还你的。”
宁子谦有些惊喜:“还好今天我找到钟姑娘家了,不然还要让你跑一趟,那我就更不好意思了!不过,姑娘好眼力!没想到钟姑娘对玉石还有些研究,实在难得。”
两人聊着,走出了屋子,来到三生河畔。钟灵琴家里几十箱的蜂房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野花丛中,无数的蜜蜂嘤嘤嗡嗡的在空中花丛中穿梭。
走到蜂箱近处,钟灵琴就不让宁子谦靠近了,蜜蜂防备心强,人要是靠得太近,蜜蜂就会群起而攻之。钟灵琴给他套上了养蜂专用的纱网,防着他被蜜蜂叮咬。
两个人继续走近蜂箱,钟灵琴掀开其中一个蜂箱让他瞧个明白。
宁子谦好奇地看着蜜蜂采完花蜜,飞回蜂房吐蜜,新奇得不行:“原来蜂蜜就是这么来的,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平时只知道蜂蜜香甜,却不知道要这么一口一口吐酿,着实不容易。”
钟灵琴随口应道:“是呀,天底下的事情,都没有容易的。你看这小虫儿那么小,多不起眼,有时候为了采蜜一飞就是大几里地。看似平凡寻常,勤勤恳恳,日积月累最终竟也能酿出那么香甜的蜂蜜。”
宁子谦有些感慨:“人世间众人来来往往纷纷扰扰,有时候还不如这蜜蜂,蜜蜂还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有的人却浑浑噩噩终其一生一事无成。”
钟灵琴隐隐约约觉得宁子谦这话好像话里有话,疑惑问道:“公子为什么有这样的感慨?”
宁子谦犹豫许久,看着灵琴真挚的眼神,才鼓起勇气说道:“这碌碌无为的人,不就是我嘛。从省城回来,都几个月了,我都还在家呆着,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没有想做的事情。有时觉得,我真的好没用!”
钟灵琴望着脸上有些失落之情的子谦,安慰道:“公子这话说得有些重了。我虽与公子刚认识,可是言谈举止间,却知道公子绝非碌碌无为之士。能去省城读书见过大世面的,心胸眼界也绝非普通人可以相比。我相信公子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只是还未找到自己适合的方向而已。有时候我觉得你我和人世间的人们,就像那蜂儿,虽然小,虽然普通,但是只要有自己的目标,坚持,努力,总有一天,也会有自己的骄傲和成就。”
宁子谦望向钟灵琴,她说此话时的专注和认真,竟然让人感觉无比可爱。他赶紧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宁子谦忍不住称赞道:“没想到你爹娘都是养蜂人,却教了你这么多读书人都不懂的道理。”
钟灵琴说到她父母,一脸的自豪:“是的,我爹是个大好人,虽然有时候话不多。我从小最喜欢我爹爹了,他总是教会我许多东西。我们一家本来是在广西一带谋生,后来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他们搬迁到阴山镇过来了。虽然生活不容易,但是我爹爹从来不会让我受委屈,但是也从不娇惯我。普通男子会做的事情,我基本都会做!厉害吧!”
“厉害厉害!等下见到你爹爹,我还要好好感谢他才是!”宁子谦由衷的钦佩起灵琴的爹爹。
“感谢他什么?”钟灵琴对着宁子谦眨了眨大眼睛。
“一来,山上救了我一命,让我免落蛇腹,”宁子谦笑了笑,“二来,教育出你这么好的女儿,让我有幸遇到成为了朋友。”
钟灵琴被子谦夸奖,心里也很高兴,脸色微红:“对了,你好像都没提起自己家人?”
宁子谦本来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世,怕知县公子的身份会给灵琴很大的压力,但是转念一想,灵琴对他几乎没有防备,什么事情都全盘托出,自己既然想与她做朋友,又怎么能遮遮掩掩呢?
于是宁子谦坦白道:“其实,我是宁府的公子,我爹是宁知县。”
钟灵琴也不算特别惊讶,坦白道:“其实,从你的玉佩和穿着,我也猜到一二,不是官宦子弟,也必然是富贾之后。”
宁子谦并没有很兴奋,反而有点黯然道:“我家家境是不错,但是再好,那也是我爹的事情。出生在官宦家庭,其实有很多不自由,什么事情都要被管着。有时候我还更希望出生在普通家庭,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我这人比较不争气,对功名利禄没啥兴趣,反倒对千奇八怪之事更加上心。去省城读书回来,还被爹娘一直说呢,说我该学的都没学,奇谈怪论学了一堆。其实,我也是和你一样,希望用自己的努力去成就一些事情呢。”
钟灵琴点了点头,又问道:“公子以后有想过做什么事情吗?”
宁子谦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开个学堂,传播古今中外稀奇之事,也教会小孩们识字,教他们基本的道理规矩。”
“教书先生?不错不错!你还说你没有目标?看来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钟灵琴连连夸奖道。
宁子谦顿时红了脸:“也就你觉得不错,我以前跟我爹透露过这个想法,结果被他大骂没出息。要是我坚持去当教书先生,估计他都会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
钟灵琴正义凛然道:“人要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不敢坚持,那活着多没意思。我记得哪里听过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宁子谦一下子愣住了,他呆呆望着钟灵琴,眼中的钟灵琴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光芒,令他顿时多出几分好感。他没有想到一个市郊农家的姑娘,竟能知晓这么一句国外的名言。宁子谦自诩从省城求学归来,也算是见识过市面的堂堂书生,没想到他还拘泥于情和爱之中时,钟灵琴的理解和眼界,早已比自己看得更远。
钟灵琴被子谦看得不好意思,赶紧打岔:“对了,公子一直在省城求学,又说想当教书先生,不知公子是不是喜爱诗词歌赋?”
宁子谦缓过神来,赶紧谦虚道:“也是略知一二。”
钟灵琴满脸笑意:“那可否改天与公子相约,讨教一二如何?”
宁子谦无比洒脱:“既然今日有缘,何必改天。三生河畔,芳草萋萋,冬日暖阳,良景难觅。不如我们就沿着这三生河走走吧。”
钟灵琴点头赞同,于是两个人在明媚的阳光里,沿着三生河说笑着走远。
此时在房屋的一角,钟灵琴的爹娘伫立在一旁,望着走远的两个人,突然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
钟母吕飒一脸愁容道:“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公子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孩子。短短时间,竟然这么快就和琴儿相处融洽,无话不说,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真是不知道日后还会有何发展,不知道会不会也把他牵连进来,我真是有点担心。”
钟父钟天浦叹了一口气道:“我会提醒琴儿的。但是话又不能说的太明白太重,不然会让琴儿有所察觉,一旦追问起来就麻烦了。毕竟这些事情,我们从来不曾让她知道过一分。我们尽量不要让两个人走得太近,或许就可以让别人免遭祸事牵连。只是,这么多年过来,我有时想想,都会觉得老天对这孩子很不公平,哪怕我们已经背井离乡了,跑了那么远,这该死的诅咒似乎还是没有减弱。”
说着,钟父走到刚才灵琴掀开的蜂箱旁,仔细观察。平日里,夫妻俩从不让钟灵琴触碰蜂箱的,跟灵琴是说怕她被蜂蛰。其实真正的原因,夫妻俩从来没跟钟灵琴说过。
果不其然,灵琴开过的蜂箱,里面的蜜蜂有一半似乎中毒似的在里面蠕动着,有几只甚至已经一动不动的躺着,已经死掉了。
钟灵琴的体内,似乎暗藏着一股幽暗之力,凡是靠近她身边的生灵,都会被这股幽暗之力影响到。像蜜蜂这种小昆虫,尤为明显。
钟父叹了口气,有点疲惫地感叹道:“十八岁大劫,十八岁大劫!灵琴啊灵琴,为了保护你,我们已经跑了万水千山,但是现在为父的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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